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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全炸开了锅,攥着拳头扑上来,逼得那人连连后退,ko中直说:“造反了、造反了你们!”
院里本就狭窄,这么一闹,简直乱成一锅粥,眼看就要真刀真枪动起手了,突然外面簇拥着什么人来了。一道门里先灌进一队锦衣卫,把里头的秩序压下来,而后江抚挎着刀跨过门槛,他身后还有一个太监打扮的。
小院里狼狈的男人们面面相觑,方才被推搡的那个人此刻见了主人,立刻跑上前,委委屈屈地哭诉。
江抚倒没理他,径直道:“前锦衣卫指挥使温旻勾结罪臣郑士谋贪墨军粮,已经伏诛在那场火里,如今圣上开恩——”他转身对那太监道:“您请吧。”
那太监往前了两步,和煦道:“圣上有旨,千万罪责只在温旻一人,你们尽可放心。若有人知悉他罪行的,也可在此时一并讲明,功和赏江同知都看在眼里。”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这是要让他们往温旻身上泼脏水啊!
“哪有什么罪行!”人群里有人嚷道:“我看指挥使做得最昏聩的事,就是纵容江抚整日在衙门撒泼!”
江抚立刻斥道:“大胆,罪状已定,恐怕撒泼的是你!”
太监此时又来唱白脸:“各位莫心焦,早日把事情交待了,早日恢复官职,圣上那边也能定心,各位也有忠君的名声,这不是三全其美?”
“恢复什么,做了这等不要脸的事,那还算人吗!”人群里当即有人憋屈地喊:“大不了不干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知是谁应和着:“对,不干了!”
宫里的人还在边上冷眼看着,江抚面上涌着血,把眼一横:“行啊。”他抖开袍子一脚蹬在板凳上,“不干了行啊,把腰牌全给我撂了,不忠不义的东西,别出去给我锦衣卫丢人!”
人群里登时静下来,谁都知道把这腰牌摘下来的后果。一旦摘了,说不定就永远挂不上了。
“还有谁不干了?”江抚自认拿捏住了他们的命门,小人得志地扬着声,“刚才哪个说不干了?”
前面鸦雀无声的,静了半晌,突然间站得密密麻麻的队伍被挤开一条道,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脸上身上都是黑灰,站到江抚面前,cun线紧绷着,一言不发解下了腰牌,哐当扔在地上。
他伸手又去解破烂的外衫,露出脏兮兮的中衣,然后是靴子……
不知是谁动容地叫了他一声:“孙哥!”
孙修恍若未闻,把靴子扔在江抚前面,“我不干了。”他转身就走。
江抚像是被这声“不干了”狠狠抽了两耳光,也不顾及身边的太监,气得就要拔刀,岂料这时又是腰牌坠地的哐当声,江抚火从心头起,却见另一个黑面站出来,如出一辙地,只剩一件中衣走出去。
接着腰牌掷地声纷如雨坠,片刻的功夫,前面一个人也不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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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落衙,几个官员搭伴一块往外走。
“一个还不够,什么时候锦衣卫的事儿都要我们刑部来断了,真以为我们闲的,唉!洛汲一个疯子,他……”
同行的人挥挥袖子:“少说几句吧,嘴上不把门儿,明天你就——”他往脖子上一比划。
那人脸上晦气,换了话题:“我说,这是这个月抄的第几个宅子了?八个了吧,多少银子啊,锦衣卫赚死了......”
“方才都说了话不能乱说,你看......”说话的人欲言又止。
另一人摇头:“谁能想到他也是——”
“谁能想到……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个时辰刑部衙门的前堂里已经无人,几个官员谈话便少了顾忌,其中有人是在刑部干了十来年的老人了,见着无人,便压低了声音:“要我看呐,什么结党不结党的,这都说不清的事儿!当年那场乱子,他算是有大功的吧?现在来这么一出,这不是卸磨杀驴嘛?”
“谁说不是呢,你们看当年的老臣......如今这还剩几个?”接话的人也有了年岁,当下十分感慨,正神秘莫测地还要接着讲些什么,余光却忽的看见侧门外有个人站在那,背对着光,隐约看见他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
说话的那人立时住了嘴,待他看清了门ko那人身上的官袍,一颗心才吞下肚,道:“神头鬼脑的,站那干嘛呢?”
那人客客气气地作着揖,道:“下官照磨所元cun和,正在此地等人呢。”
“这时候哪还有人出来。”那官员心里发虚,念叨叨地:“莫名其妙!”
元景明道:“正碰上几位大人,真巧了,商郎中可还在里头?下官这里有几份公文,还要他过目才好。”几个人相视一眼,一人道:“今晚郎中当值,正在里面呢。”
元景明拱拱手,往里去了。
“哎——”边上有人低声叫了句,“现在让他进去?”
那人往回瞧一眼,撇撇嘴:“由他去吧,商郎中那儿忙得翻天了,看这厮不碰个一鼻子灰!”
纸张翻动哗哗响,商闻柳掐着鼻梁定神。同值房的还有几个人在来回忙碌,有人趁着空隙给他端了杯茶,“提提神。”
茶还是热的,商闻柳心神不宁地说了声谢,动作虚浮地去接,岂料茶杯陡地就翻了,全泼在袍子上,滴滴答答淌着水。
这一下惊着值房里其他人了,各自上来取巾子帮忙擦拭,动作间责怪道:“帮忙还是添乱呢!”
“我!”端茶的那人是有苦说不出,拂了袖子在一边等。
商闻柳窘道:“怨我,各位都去忙吧,我去后面换一身。”
官袍湿了,临时只有布袍可换,商闻柳心不在焉罩着布袍,看见窗外飞走一只雁。
他情难自禁,视线追出窗外,心ko还揣着那个名字,一到寂静时,发了疯似的念。
温旻离京的第三日,锦衣卫权柄右落,他曾经的部下挂刀罢工,却丝毫不影响江抚总领卫事。
天子下了狠手,郑党倒台不过七日,京中日日都在杀人,尸骸垒成高台,血腥塞人鼻目。清算郑氏残党的命令如同飓风横扫,却几乎成为一些人铲除异己的刀,朝臣朝出家门,无不忧心暮时便被打为郑党,抄家落狱。
清算,商闻柳毛骨悚然,从没想过这个词有朝一日会落到温旻头上。
洛汲祖宅被烧毁,尸骨无从寻觅,查抄温旻的府宅,竟也搬无可搬。前锦衣卫指挥使不喜奢靡,更无姬妾,没人知道他究竟贪了什么,他来去匆匆,不在世间留下一点痕迹。
想到此处,商闻柳心神几欲溃散,匆匆掩住双眼,双肩轻颤。未寻到尸首,他坚信温旻尚在人间,可是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若是逃出生天,先前塞给温旻的那个锦囊,他可知道其中han义?
商闻柳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