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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的方向望过去,像是在苦苦思索。
“您这......”老头讪笑着,哈腰搓手地观察着商闻柳的神情。
谁知猛地一阵钟声把他震了个直挺挺,老头魂都快被吓飞,下意识骂了声娘。
残阳横斜,瑰色的云团骤然被敲散了,从南边来的钟声震荡九霄,是寺庙里的晚课钟。枝头鸟雀纷纷打翅而去,袅袅的余音里,商闻柳面色凝重,扶上了残破的彩绘栏杆。
老头生怕他掉下去,伸着手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颤着声说:“您您您当心呐!”
“老丈,”商闻柳蓦地回头,“这座楼是何时建起来的,建成时就有这么高吗?”
老头皱着眉苦苦思索:“应该是没有加盖过,建了有挺久了,和咱们看的这地方差不多时候。”
“看不见......”商闻柳低声念着,爬起来垫了两块砖石在脚下。
高立的酒楼挡住了一大片视线,看不到卷宗中所说的寺院,更不要提什么看僧房的僧人敲钟。
商闻柳勾着首,伸长了脖子往下看,这下面是一片宽绰的平地,堆满了即将装船的货物箱。前面连通道路,原本松软的湿泥地被来往运货的民夫踩出了斑驳的小坑。这是装货的地方,堆放货物时几乎能把整片空地塞满,来往的民夫没有多少时间停留,弯腰驮起箱子便走。
在这样的地方斗殴,甚至厮打至伤残——
商闻柳脑中冒出了古怪的猜想。
假如当时这里正在装货呢?
“看不见啥呀!”老头快要魂飞天外,叫唤道:“哎哟大人,您留着神呐!这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商闻柳恍若未闻,风过时扶手的拉杆嘎吱一阵响,摇摇欲坠的。老头在边上快哭了,干脆不管不顾地蹲下去,拽着人的腿肚子,瘦巴巴的手臂死死箍住不放:“您快下来吧!”
老头常年在外面跑生意,很有几分力气,商闻柳一下没站稳,真给他从栏杆上扯了下来,木屑飞落一地。两人都没站住,在一片瓦砾堆里踉跄几步才站稳。
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人呐小老是实在怕哇!您看这么高的地儿您往上一杵谁看了心里不怵呀呜呜……”
商闻柳还呆着,像是真被刚才那一下吓傻了,他盯着远方瞧不见影的寺院呆立片刻,突然掏了串钱塞给老头,“对不住了,这是今日的报酬!”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老头,商闻柳提起袍角匆匆下了小楼,在奔下高地的时候回望了一眼那个堆放货箱的平地,小憩过后的工人陆陆续续喊起了号子,汗流浃背地背起箱子往前走。
商闻柳不由得停下脚步,心里那个疑问始终挥散不去。
徐英川为什么要撒谎?他当年在这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158章 早朝
傅鸿清心里兜着“离间”的事儿,一夜没睡着。
事情说起来倒是简单,但是要做得不引火烧身,还是要费番心思。每年供上去的那些银子,郑党拿了几成,他要想办法让上面拿钱的人知道些底。最难之处就在于此,他没有实证,总不能凭空杜撰一个数字交上去。
况且皇帝迟迟不对郑士谋下手,是因为朝中除了他,并无人可用了。秦邕是清流,李庚不指望他能往国库里填银子;赵复是手握兵权的皇亲,李庚不会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他手上。
这样一来,只有郑士谋可以办事,李庚无形中默许他做下这么多事,也足够说明郑士谋在天子心中拥有绝对的地位。
这时候痛击郑士谋,他麾下的官员便会受到波及,眼下的朝局经不起大批官员换任带来的动荡,除非是触到了天子逆鳞,否则李庚不会轻易动他。但是正如商闻柳所说,现在就是一个好时机,这样的时机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了。
郑士谋如果真的倒了,朝局乱起来,不过祸及一时,可是如果不将他连根拔起,便是流毒百年的罪过。
傅鸿清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上月秦阁老受挫,如今朝中还有余力与郑士谋周旋的人,只有赵复了。
今年的赵尚书依然流年不利,刚安排好心腹去青骢江任职,还没几天,就收到回信。心腹在信中叫苦连天,直言这满朝文武心中的聚宝盆根本就是个烂账堆。心腹才去不久,就被一摞摞旧账欠款闹得头大如斗,更有数桩待判的旧案等着他宣判。心腹写了三大张纸,哭得纸面团团墨痕:如今的漕运卡已经捞不到什么钱了!
赵复煞费心思,丢了东南这么大一块肥ro,得到的却是个理不清烂摊子,一肚子窝囊气正是没处撒的时候,哪还有心思经营这个已成空壳的漕运关卡。
这正是傅鸿清看准的好时机,青骢江漕运以往是有郑士谋的人把持的,赵复拱的一肚子火当然也有郑士谋的一份。主意既然打好,傅鸿清当即拜访了孔照,在他面前恬着脸扯了几个时辰不肯松ko,终于说服了他。
今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刚好青骢江眼下易权,爹不疼娘不爱,是最薄弱之时,干脆大理寺和刑部联手起来,发批捕文书,剿水匪吧!
眼下洛汲失了势,间接影响了皇帝对郑士谋的信任,赵复如果够聪明,就能明白这一手不是在趁人之危,而是在给他递刀子。
果不出他所料,短短半天时间,赵复那边就有动静了。
赵尚书何其老练,当然也不会由自己亲自出面,兜兜转转把户科给事中骗来,又迅速拉拢青骢江当地州府衙门,悄悄搞出了一份清剿水匪的名录,所缴获的金银财帛竟有百万之巨。户科给事中一上朝,对着众位官员张嘴就是三大问:水匪何以如此猖獗?漕运衙门何以如此懒政?数年所剿金银何以如此之巨?
前面两问不过是例行的打耳光,最后一问才是直中痛点的利剑。
盘踞江上的水匪都能有这么多钱,那每年管漕运的官员拿的钱不知道多到哪里去了!看了这些数字,皇帝心中难道没数?流回国库的银子怕还没有水匪私藏的多!傅鸿清这一下,可不只是扎个针孔这么简单了,他把这遮羞布烧了个大洞,烧得人脸上发烫,烧得人快无地自容了。
金殿上李庚平静扫视他的臣子,一言不发。
朝臣猜不出皇帝的情绪,低着头,谁也不敢吭气,偏偏都察院的老御史一听着陈奏,也来了劲了,一个个像屁股后头点了火似的往前喷字眼,把李庚说得面色铁青。
刑部尚书孔照作为领头办事的人之一,这时候秉承了少说少错的至理名言,眼观鼻鼻观心,堂而皇之地杵在朝堂上神飞天外了。李庚几叫不应,直到御前锦衣卫凌厉的视线射过来时,孔尚书才惊醒了似的,道:“陛下恕罪,老臣在忧心军粮的事,一时竟然忘我了!”
他这话一说,御史们的怒气更甚,叭叭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