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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在东南的局势可就不好说了。
莼鲈之思啊。
这琳琅满目的一桌子菜,竟然都别有深意。
他抬眼,拖了音调慢吞吞道:“男儿志在报国,文钺身在富庶之地领兵,这是身沐皇恩,陛下为事事为老臣考虑,老臣......”赵复腾地站起身,掀了袍子就要跪拜。
“这是做什么!”李庚抬手制止了赵复,“快些起来,都说了今日这席是家宴,外人面前拘礼就罢了,你是舅舅,哪有舅舅跪外甥的!”赵复半晌起身,已是泪眼涟涟:“孟冬三日,老臣却如浴cun光。”
李庚早已打定主意,他缓缓地抚着袖ko:“可朕不能背一个骨ro疏离的名头啊。”
赵复掀袍又跪,这回皇帝没有拦住他。
禁军的统领前阵子告老,赵文钺一旦进京,怕就回不去了。
赵复定了定神,没再多说一句话。
锦衣卫在浙地办事,进展神速,不出两天便抓住了凶犯,供词正往京城发来。与此同时,统领水军的赵文钺打点了行装,带着妻儿进京,哪料路上偶感风寒,竟然一病不起,到了京城时,连一句全须全尾的话也讲不出了。
凶犯和供词松到了镇抚司,接着就是新的审讯。那遗孤也被安置在驿馆,每日由几个丫鬟婆子照料着,外头派一队官兵巡逻,三岁小子闹不出什么风浪,几日下来倒还安生。
温旻把供词来回看了几遍,这凶犯是江湖上的闲散人,除此之外查不到别的底细,他大约是年初和被杀的一家结了仇,一怒之下杀了这一家。
其余的却怎么审不出了。
锦衣卫虽有万般手段,却也要在此时仔细斟酌,这人不能死,若出了变故,罪责可就要落到自己头上。温旻知道眼下最紧要的是弄清这遗孤的身世,奈何此案到了这里再没进展,只好暂且入宫去奏报了,天子脸色不好,多说也对此案无益,温旻出了宫,不期而遇撞上一个人。
那人身边停着赵家的轿子,温旻猜出那是赵文钺。
今日太后宣召了小侄孙进宫伴凤驾,赵文钺送了妻儿过去,严格论起来他算是外男,不能在后宫多待,便停在外面。赵文钺赴京时大病一场,此时脸色还白着,却不知为何不肯进轿,随行的小厮围拢了给他挡风,手炉不断地添料。
这处离宫门也有些远了,地方开阔,风也大,赵文钺见温旻解了马绳,便挥开小厮,捏着风帽扬声向这边道:“我道是哪位的神骏停在此处,原来是指挥使。”
赵家的人搭话都要绕弯子,因着郑士谋的缘故,温旻对姓赵的都没什么好脸子,他牵了马近前去,拱手淡声道:“想必是赵统领,久仰。”
赵文钺掩着袖咳了几声,才笑说:“在下失礼,竟没能先行自报家门。”
他顿了一会儿:“今日实在巧,我算是与指挥使有缘,咱们......走走?”
温旻本不想搭理,赵复两个儿子,这个赵文钺是庶出,却比赵文良难缠不少。面前的赵文钺捧着手炉,看起来温文尔雅,他和赵文良比起来,简直不像一个爹生的,也许是庶出的身份禁锢,赵文钺谨慎持重,却是个不好猜透的主。
眼下赵文钺进了京,那就是块活靶子,这靶子突然找上门,虽一副挺有诚意的模样,可指不定是好是坏呢。
但赵文钺说这句话,是想同他谈一谈作为罪魁祸首的这桩灭门案,这正好卡在温旻的心坎上了。赵文钺既然回京,皇帝也准许了,那就说明“赵家作乱”的论调是有待商榷的,温旻忙活这么许久,为的就是向天子查明来龙去脉,只是现在这境地,究竟还要不要细查?
温旻知道得摸清楚李庚的态度,总在锦衣卫这潭水里泡着是不行的,得跳上来看一看。四下没有旁人,犹豫了一会儿,他和和气气地说:“那便请吧。”
赵文钺不紧不慢地转身吩咐了下人几句,那几人便老实抬了轿子,自去寻去处了。
温旻牵马与他并行,赵文钺不急着进入正题,而是寒暄了几句,说了些天南海北的见闻,温旻知道这是他的试探,接言说:“京里风物是南北汇聚,赵统领好难得回京,趁着身体养好,也多看一看。”
他只说看,并不提什么时辰看,也不提留不留。
赵文钺对于留京一事心中颇有芥蒂,他此行送妻儿进宫是虚,专程来找温旻才是实,锦衣卫是天子家臣,能与他谈上这么一段就已是难遇,他不能再把这点情面浪费在这里。风把赵文钺的风帽推得歪向一边,他吸了ko干冷的寒气,只觉得肺腑要被这股北风皴裂开,装病始终不是办法,天子迟早要宣召他去见上一见。
左右都躲不过,不如趁早做了应对。
“风物看多了,也有倦乏的时候。”赵文钺的嘴泛着白,但似乎是为了显得更有诚意,他把风帽拉了下来,搓着鬓角的冷意:“指挥使既然卖了我这个面子,我就直话直说,当下这案子,你与我,恐怕都是进退两难。”
第111章 幻泡
温旻步子一顿,他倒是想过赵文钺如何引入正题,却没想他这么直截了当。他等了会儿赵文钺,对方并未开ko,这才不徐不疾道:“进退两难,‘进’是为何,‘退’又是为何?”
赵文钺心道明知故问,奈何有求于人,不得不接茬:“陛下的意思,我看已经很明朗了,锦衣卫这边的案情僵持不下,其实与陛下的心思没有半分关系,尽快把那个孩子的身份弄个清楚,才是陛下所忧心的。”
温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哦?”
赵文钺立刻反问:“指挥使难道希望这个孩子有什么身份?”
温旻不喜这样的拿捏,有些不悦:“温某希望与不希望,最后都要看供词判决。”
赵文钺笑了,凑得近了些:“指挥使真的觉得供词有用?”
人证物证全部缺损,按照寻常的审问流程,也只有这一份供词可以作为凭证。但这显然不够,温旻盯着赵文钺,等着他自己交出筹码。
赵文钺只风里晃了晃,掩袖又是一个大喷嚏:“不如咱们联手,帮着陛下把这疑虑给消解了。”
............
温旻前日邀了商闻柳来家中吃饭,急着赶了回去,在厨房里头盯了半天,又差人把待客的厢房扫了又扫。
晚间商闻柳应邀上门,温旻往外瞟了眼,没带檀珠来,这才放了心。
秋草始生时,指挥使就将主屋边上的厢房空出来,改了间小暖阁,就是怕入冬后商闻柳来这冻着,今日才是头次派上了用场。京城愈发冷起来,商闻柳才从刑部落衙回来,两手还冷着,五指交错慢慢地搓,指节微微泛出红色。
温旻找的厨子手艺不错,ro酥烂米弹牙,饭菜用过六分饱,又上了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