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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兰台不是来京三年多了?”

商闻柳挠挠耳后,挺不好意思:“庶吉士俸禄微薄,除了翰林上值,三年间不常出门。”

三人正走着,豁然街道转狭,行人之间也簇拥着,步履凝滞,像是有什么塞住了道路。

再挤几步,果不其然,不远的前面路ko停了一顶宝蓝小轿,轿衣拿金线绣了吉兽,四角的流苏微微颤抖,等着前面的人群散开。

不过轿子前面开路那奴仆显然已经没什么耐心,挥手驱赶人群。

“别挡路!”

“是郑阁老的轿子。”傅鸿清不会认错,蓝织金的轿衣,金线黯在宝蓝云纹缎里,隐隐生辉。

他微微侧身,面露微笑:“这时候最是尴尬,若不想照面,还是回避一二罢。”

陆斗迟疑道:“方才轿子帘开,阁老好像瞧见咱们了。”

傅鸿清面不改色:“你我三人此时就是京城一等一的睁眼瞎。”

商闻柳跟着一块回身,岂料边上不知谁推搡了一下,他被迫转过身,和那轿子所隔不过两丈。

那乘轿子的窗ko掀开一道ko子,里头坐着的人正巧朝商闻柳直直看来。

面白且虚浮,透着股病气,不过一条寸宽的小缝,那眼神穿过却利剑一般,看得商闻柳耸然一惊。白墙上那笔劲厉小字忽然跃至眼前:鱼龙脱金钩。

正是那日停云观中所见老者。

他怔住了,指缝间涔涔渗汗,黏腻湿意攀上双臂,爬向颅顶。那种阴寒的目光,全然没有停云观时的慈蔼,毒蝎钩子一般紧紧附上血ro,商闻柳瞬间清醒了,灵台发冷,宛如泼天降了一阵饕雪。

鱼食其饵却脱钩,饵字仅存其耳。

那夜他留下的身份姓关,关字合耳,不正是“郑”字!

蓦地一瞬,街ko人群散去不少,通道宽坦,轿夫吆喝一声,抬着轿子继续前行。

估摸着应该看不到他们仨,陆斗才咋咋呼呼转身,探头看,陡然看见商闻柳丢了魂似的,泥塑一般立着,手伸到他眼前一晃:“兰台?”

商闻柳这才回神:“方才想起了些事情。”

傅鸿清了然,抖开扇子附过去遮脸悄语:“郑阁老看人就是那般模样,虽不是良善之辈,却也莫被唬着了。”

商闻柳听罢,沉思不语。

“一身白泥,是从京郊的跑马场回来吧。”陆斗思忖着,再一看那轿子,过了个拐角,已经没影了。

“犹敬。”傅鸿清做个噤声的动作。

商闻柳还未明白这其中的深意,陆斗立刻闭嘴了。

京郊的跑马场大多都是皇亲去遛马玩儿,监马的小吏等着贵人走了,牵马回棚里,捧了大把草饼扔进食槽,又添几瓢水,喜滋滋看着这马儿吃喝。

无怪他今日满脸喜色,这小吏开年就在走楣运,忽然今日得了贵人夸,说他马儿喂得好。这贵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哩!

小吏从头至脚仿佛罩了一层皇帝的金光,兴之所至,张嘴哼首曲子,撅屁股铲马粪,也没注意身后居高临下投下来的一条黑影。

“我来取马。”身后有人道。

小吏险些被这突然地一声惊得栽进马粪球里去,慌乱直起身,正是方才御前扈从的锦衣卫温指挥。

几乎没人不怯锦衣卫的,何况还是组织的头头,小吏低头偷眼看,觉得这人身上光一股子死人味儿。他忙不迭地拱手:“怎劳指挥使亲自来取,过了今天我们给您送到府上去!”

“我一并带回去,不劳你们费心了。”温指挥心情不太好,他牵着来时的那匹马,这马儿也算数一数二的神骏,背毛厚密,毛色乌黑油亮,贲发肌ro起伏若山,且耳窄面削,黑眼亮如新月,实属难求。养马多年,小吏不免多看了这马一眼。

像是知道主人要换新马,这匹雄骏甩了甩鬃毛,打着一连串响鼻。温旻安抚它,伸手轻抚马的脖颈:“乌月骓,莫躁。”

原来叫这个名儿,小吏暗暗夸赞一番,转身进马厩,拉出一匹浅骃毛色的母马。

“圣上指的就是这匹,指挥使您骑骑看?”小吏弓着腰,这匹马xin格温驯,面对乌月骓挑衅的蹬蹄,没一点反应。

“不必了,多谢。”

活阎王总算走了,小吏长舒一ko气,踮着脚确认了人走远了才继续屈膝铲粪球。

他忽然间有点疑惑,马场里马这么多,咋皇帝独独赠马给锦衣卫的?还给这么一匹不鸣不噪的,有啥深意呢。

让人猜不透,怪不得能当皇帝啊。

乌月骓一打响鼻,表示不满。

温旻从那浅骃马背上下来,家里奴仆过来牵绳,见乌月骓受了冷落,不解道:“大人,这匹马......”

温旻没回答,径自说:“都牵去厩里,别栓太近了。乌月骓的草料多喂些,近日不骑它了。”

指挥使的爱马是来京城之后才有的,从北方草场送来的烈马,xin情刚硬,驯服它颇费了些功夫。乌月骓来家里头两月,除了相熟的,谁喂的草料都不肯吃。

今天又犯倔,不肯吃草,焦躁地踢打食槽,清水给荡出来一些。

老奴端上饭菜时,把乌月骓的反应说了。

温旻撂了筷子,亲自去马厩,托着乌月骓的脸颊,这马通人xin,一抖鬃毛,嘎吱嘎吱嚼起来。

“乌月骓这是呷醋了,小牲畜啥都知道,快成精了。”老奴挠挠头,费解地看着不远处栓的母马。

“就是老惯着,才愈来愈大胆。”温旻梳着乌月骓的鬃毛,不知道想什么。

重新坐上饭桌,还是那几样小菜,温旻吃饭有习惯,从来都是两菜一汤,今日又端上来一碟酱菜,不像是京城产的,带点甜味。

老奴在一边伺候,说:“大理寺商主簿送来的小礼,大人不在,我自作主张收了。”

温旻拌着那碟酱菜,不曾言语。

墙外开cun杏,夜风一吹,粉白花雨骤如暴雨,胜处灯火下还有纸鸢的掠影,温旻静坐墙下饮茶,这才想起,二十四番花信风,已经开过四番了。清明雨水快要降下,满cun里纷纷红雨落无数,白水沁花色,原来京华冠盖已然换过数轮了。

第57章 拉拢

商闻柳跪坐着,身下垫的软垫坐不习惯,两腿快要麻掉,桌上摆的佳肴味同嚼蜡,一席饭吃到了午后,终于撤了碟,重新摆上糕点。

侍女捧着漱ko的凉茶侍立在侧,满屋子只有杯盘轻微的磕碰声。

大理寺的接风宴后,商闻柳就收到了阁老府的请柬。他受宠若惊,同时又有隐忧,可是首辅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只好应邀前往。

结果一进门,只有他一个客人。

真是奇了,商闻柳不动声色往里进,一路走一路瞧。

阁老府比起京中诸多管院的宅邸,实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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