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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敌军,已确认……此番,是伊稚斜单于亲至。此番大营中亲骑二千余人,不知后续是否还有支援。另外,单于身边有、有……一汉人亲信,时常为伊稚斜出谋划策,听闻是长安这几年下令追捕的要犯,名为……郭解。”
这话一出,四座震惊。
郭解在逃,这二年间一直未曾寻到人影,没想到竟是逃出塞外,向匈奴人屈膝折腰了。
想到他曾在长安为自己费尽心机营造出的“一等游侠”口碑,几个小子都忍不住握紧了拳,骨骼发出不爽的响动来。
这样一来,卫无忧先前思路中想不通的地方便有了合理解释。
若单于身侧真有一人出言献策,险中取胜,便都说的通了。只是,卫无忧万万想不到,此人竟是郭解。
卫伉几兄弟还想怒斥郭解几句,但听斥候已经咳得沉了,有出气无进气,都安静下来,默默听他继续传递余下的消息。
斥候继续道:“还有一事,听已经被射杀的兄弟说,此人给伊稚斜献计,要将、将带了疫病的老鼠……投入云中城,从而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咳
咳……还请云中王万万当心,保我……大汉。”
斥候的语气越来越急,说到最后,就仿佛灶头拉断的风箱,掖着嗓子挣扎了几下,便彻底断了气。
殿中半晌无人出声。
卫无忧闭目片刻,心中难受的紧,却也知晓此时此刻军情紧急,不敢耽搁。
他起身,返回椅背处取了自己的披风罩好,低声吩咐:“南风,着人好好葬了这位兄弟,家中老小全都安顿好,帐从咱们府中出。”
“另外,问问那些善观天象的能人异士们,这雪究竟能下几日,冰冻几时?再计城中粮草,重兵把守。”
南风很快领命去办,不多时,便问到了术士们最为肯定的有关天气的答案。
卫无忧已经带人去往北城城墙上。
城墙风大雪急,兵士们分毫不敢松懈,身上的御寒之物却是没有及时跟上。卫无忧注意到这一点,忍不住蹙了眉。
今冬来的猝不及防,将士们的冬衣还在赶制中,可真会给他出难题。
南风马不停蹄追来,远远看到小公子正有条不紊安排着:“优先保住城墙上值守的御寒衣。值守者一日三班轮换,人可以轮着上,衣物倒是暂且只需安排一批。”
军需官牢牢记下,带人下去做事。
南风叹息一声,从后头上前两步。他满腔担忧,在触及小公子那一双黝黑坚定的眸子后,都尽数隐藏起来。
南风又是那副淡然的扑克脸状:“小公子,问到了。此番北地将有暴雪,持续半月以上,冰冻亦将一直延续下去。”
卫无忧面上总算有了些许喜色:“老天总算帮了我们一次。吩咐下去,城墙上备大缸,以水浇向外墙,促使墙体结冰。轮值者要时时查看,以保证敌军来时,轻易不能登城上来。”
南风与众将士总算有了些喜色,手忙脚乱就去准备。
云中的军备状态很快就影响到了百姓们。毕竟日日生活在云中,忽然紧闭城门,重兵把守城墙和粮仓,很难不叫人怀疑。
卫无忧思索再三,将此事公开下去,希望云中百姓能暂且离开这座城,前往并州其他地区躲避。
南城城门广开一日,以便百姓后撤。
可奇怪的是,走的除了几个富
商,其余再没有几个。
云中百姓道:“咱们本就是流民,在云中安了家,如今除了云中,也没旁的地方可去。再说,咱们小云中王少年英雄,都能与云□□存亡,我等如何能离去!”
“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俺去无可去,誓与云□□存亡!”
卫无忧心中千般感慨,只觉得肩上重担似乎又多了一份。
这回,不仅仅是卫霍一门。
他用此计回敬刘彻的时候,便已经想到,要多担负起一份责任了,因而,并未觉得有半分勉强。
卫小四借着火光,晾干了给刘彻的书信墨迹,顺道检查一遍,封好之后交给南风:“传回长安,速速给陛下。顺道,明日午时,便将南城城门上锁,再埋好足量黑.火药在城门下,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一来,南城城门关阖后,便当真是与此城共存亡了。
翌日,果真天降暴雪。
北境枯草遍地,荒芜的大地上,被一片雪原覆盖住了所有踪迹。纸片似的雪花又急又密,就着北风直迷了人眼。
卫无忧想了一夜,还是担心那疫病老鼠的事情,背着南风,命云中城外余下的少量驻守后备军给伊稚斜送去一封信。
卫无忧要约伊稚斜单独谈谈。
单于收到云中王手信,自然要与郭解分享查看,并征询对方的意见。郭解逃亡两年,瞧着已经比在长安时老了许多,腰身佝偻,生出几丝白发。
他抚了抚胡须道:“可以去。不过,须得约在双方中点处,各自只能带一队随从,老夫与您一道去。”
卫无忧收到回信,毫不意外看到郭解同往,欣应下了。
他们约在三日后的一片桦树林中。
大雪封了路,难以前行。
双方便提前一日派人清出小道查探,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卫无忧还特意温习了骑术。
临到去的前日,他这才与卫伉、卫不疑、李陵和南风坦白。
这回,不只是三位兄长,南风也不赞同他以身涉险。卫伉两兄弟嚷嚷着带兵杀出去,定要护得忧儿平安。
卫无忧浅笑,拉着兄长们安抚:“大兄莫急,我确实想拜托你趁着我们吸引了单于注意力,带一只精骑走西北,
追上阿父们说明情况。”
见卫伉想开口,他连忙继续道:“另外,二兄和陵兄长随我左右前去会会伊稚斜,若有伏击,先头骑兵会察觉的。”
“至于南风,你向来做事周全,随在我们后方策应,我才算是安心。”
见几位兄长还是不情不愿,但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暴跳如雷,卫无忧便知道此事成了。
桦树林中,已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树枝上堆满了落雪,脚踩在林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伊稚斜单于要比卫无忧想象中年轻一些。
想到这人才夺了政权没几年,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倒确实与刘彻的本性天然对立。
见到传闻中的小儿封王,伊稚斜也禁不住眯起了眼。
他从马上落地,坐在随侍们清理出来的空地席子上,烤着面前的篝火。
伊稚斜淡然:“听闻汉人出了个八岁的诸侯王,今日一观,倒真是勇气可嘉。”
卫无忧见对方这等口吻,显然没拿自己当回事,也不在意,大咧咧坐下来,笑了一声道:“听闻匈奴几经易主,做叔父的手刃亲侄子上位,也是真狠。”
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