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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全无方才半点潇洒冷厉的样子。

陆展清瞥他一眼,上前一步,挡住林逸投过来的视线,看着男子默不作声地退下后,才朝着浑身浴血的刘醒问道:“方才这具灵傀,就是你的妻子吧。”

刘醒正被林逸拍了一掌,重重地砸在地上,呕出深褐色的血块,双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襟,神色癫狂。

他像野兽般粗喘着气,支撑着身体,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大笑道:“是我,是我输了,要是我……要是我早些拿到……你们!今日你们都得死!”

他神色发狠,乌血从嘴边溢出。

林逸身形一动,瞬间卸下了他的下巴,断了他咬舌自尽的念头,又封住了他的周身穴位,让他动弹不得。

黑色的宽袖沾了血,血淋淋地划过刘醒的脸庞。

林逸怜悯又凉薄地看着他,声如洪钟:“诸位,此人罪不可赦。如所陈列,条条属实。现千巧阁受江湖所托,替江湖量刑。刘醒之罪,天理难容,判凌迟之刑。”

方才捂着耳朵尖叫的民众找回了勇气,连连附和。

“好……杀了这个恶毒的人!”

“千巧阁不愧是我江湖中人的正义之地!”

“杀了刘醒!替同门报仇!”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千夫所指。

林逸直起身子,悲悯地俯视着刘醒,朝后看了一眼。

陆展清半敛着眉目,踩过一地的腥气,缓步走来。

湖蓝色长袍随着前行的动作掠过狼藉,在离刘醒三步之外停了下来。

一旁的刑卫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刀具。陆展清扫了一眼,挑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手上颠了颠重量,看向刘醒。

刘醒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神色从怨毒变为惊恐,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展清,像是要用不甘与怨怼让他后退。

可刘醒只看到了一双没有丝毫情绪的冷冽眼睛。

像终年不化的冰,像不见天日的寒潭。

死亡临近。

冷意一瞬间浇透了他的怨怼,他剧烈地挣扎,可他大穴被封,动弹不得,只有几声从嗓子眼里溢出的绝望低吼。

陆展清半蹲下身,长袍垂地,沾了地上的血,缓缓向上洇开。

一同洇开的,还有刘醒身上的皮肉。

刀在游走。

血在喷涌。

不过几下,刀身饮血,点点滴落。

可握着刀柄的手仍是干净异常,指节游走在鲜红中,偏偏净如白瓷。

周围的人不是第一次看,却俱是捂住了嘴,大气也不敢出。

比刀更平稳的,是陆展清的神情。

平静,冷漠,无动于衷。

尽管这人身上已无一处好皮肉,可所有人都知道,刘醒一时半会死不了。

他们看向那持着刀的人,眼神里写满了惊悸与惧怕——

因为,他会吊着犯人的一口气,让他在极端的痛苦中死去。

从陆展清任少阁主开始,十年来,从无例外。

整整三百刀,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的腥甜,灼人呼吸。

“哐——”

小刀被扔回托盘,陆展清缓缓起身,完全被血色晕开的长袍下摆被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接过一旁侍卫递过来的手帕,擦着半点也没有沾染到血色的手,扫了众人一眼,道:“此次千巧阁接受鬼灵派委托已成。望江湖中人,存正道,守正身。”

夺目的红,凛冽的眼。

民众们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捂着鼻子连连低头称是,作鸟兽散,只留刘醒一个人躺在血泊中,破风箱一般地抽搐着胸膛,吐息困难,却又不得咽气。

当陆展清踩着深沉的夜色回到居住的院子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跪着的人,是方才护在他身前的持剑男子。

男子不知道跪了多久,听到脚步声,连忙朝他膝行了几步。

“少阁主,影三有罪,请您责罚。”

影三完全没了方才在巷子里头一剑封喉的气势,只低着头,双手局促地绞在一起,脊背发僵。

陆展清扫了一眼他那极其不标准的跪姿,在院中的石椅坐下,平静道:“何错之有?”

这声音,融在夜色里,比满院的寂寂月色还要凉。

影三敏锐地察觉到了陆展清的怒意。

他把头埋得更低,额头都快触及那染着血色的衣袍,半晌才道:“影三…影三不知…”

陆展清眉间一敛。

果然是残次品,连自己错哪了都不知道。

石桌上早早就被人放好了一把戒尺,戒尺旁是一杯残余些许温度的,新泡好的茶水。

这两样东西,都是影三准备的。

陆展清的眼神在茶盏上转了一圈,片刻后拿起了一旁的戒尺,点在影三因低头而露出的一段莹白的脖颈上。

“那就回忆一下,我今晚让你做什么事了?”

影三呼吸轻颤,手心捏着自己的膝盖,道:“少阁主让我,让我今晚守在外头的偏巷里,处理刘醒的帮手,然后,然后就回到院子里……”

戒尺不算尖锐的一角沿着他的脖骨不断下移,划过脊椎,强迫他挺起脊背。

这个姿势,影三不得不抬起头来,微微仰视着他。

陆展清毫不费力地看见了那双眼睛里的忐忑与惊慌。

“那你做了什么?”

戒尺停在了影三尾椎的上三寸,那是腰后最脆弱的地方。

影三整个后背都绷得死紧,嗓音愈发干涩,原本还捏着膝盖的手僵直着,指尖微微颤抖,急剧的紧张让他终于想到了自己的过错。

“我…我擅自到了千法堂…又,又忘记了眉心是灵傀的弱点,没,没能在两息内取那女灵傀的命…唔!”

毫无征兆的一下重重地打在脊背上,影三一下子没防备,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后,影三原本就有些发白的脸色变得惨白,肉眼可见地战栗着——

因为陆展清最不喜欢听到这些惨呼与痛吟。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认错,比上一次力道更重的一下就落在了方才的位置上。

疼痛翻倍增长。

影三死死咬住喉咙里的痛哼,一声不吭,忍得瘦削的双肩都在打颤。

陆展清专司刑罚,再普通的物件到他手里都能变成恐怖的施刑工具,更别提他深谙人体各处薄弱。就像是衙门里的衙役,每一下都是练过的功夫。十几板子打在豆腐上,只有外头光鲜如初,毫无破损,内里腐朽成沫,溃烂一片,才算是用刑的好手。

陆展清端坐着,看着影三逐渐被咬出血的下唇,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避重就轻?”

到底是没人要的残次品,耗费再多心血也无用。

落在身上愈发重的戒尺让影三很快跪不住,每次都不偏不倚的相同位置让疼痛愈发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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