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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化一道云烟,直入云海之下。

两道流星越过云浮山千山万壑。

奉天宗与前往奉天宗参加宗门大比的诸宗门长老弟子,远远地便瞧见云外远山,天边两道流星急坠。

天现异像,众人天然便感到一阵畏惧,不由又惊又异,纷纷引颈昂首而望。

玉音落处。

流星直入溟幽海之中,掀起百丈巨浪。

天拆地裂。

是踏浪分波,仙人下界。

夏连翘当然也觉察到了这异像,她微微一怔,似有所觉地朝凌守夷望了一眼,见他容色沉静,有决绝之色,她抿了抿唇角,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轰然一声。

湖底震动,四下浪潮奔涌,地动山摇,湖浪如蛟龙飞天一般,径向湖面卷起。

惊涛骇浪,雷吼龙吟间,夏连翘只见两道化光从天而降,光华散去,露出两个道人的人影。

其中一人落拓不羁,面带微笑,轻飘飘地抬起手,举重若轻地将这倒卷的海浪又压回湖底。

原本还狂怒不休的浪涛,此时此刻,竟宛如被驯服的蛟龙一般,乖顺地趴卧在二人脚边。

二人所立之处,又是一片风平浪静,湖波细细。

另一人则不言不语,分波踏浪而来。

只见那白衣道子,身长八尺有余,仙姿伟美,乌发如瀑,容色皎白如天边寒月,双瞳疏淡凉如寒星,一袭粗布白麻道袍,腰系丝绦,足蹬云履。

李琅嬛一见这白衣道子,面上血色“刷”地一下飞快褪去,一股发自内心的畏惧之情翻了上来,竟拜倒在这白衣道子身前,全身上下战栗不止。

“义……”她动了动唇,一时之间汗流浃背,惊恐难言,浑身颤抖,“义父……”

旁观到现在,白济安面色一变,“琅嬛!”

他觉得自己脑子都快要在这一刻炸开了。

如若不是他们疯了,便是自己疯了。白济安想。

从连翘挡剑,再到李琅嬛冲破禁制,那从她身上爆发出的灵气绝非凡人所有,他的大脑还没从这庞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来,便见这两个道子忽然踏浪而来。

那一身酒气的道子,不过一个抬手的功夫,把玩一般,便令百丈巨浪平息,湖水明滑如镜。

而那白衣道子,手把拂尘,足踏云履,自始至终虽未从出言,神情淡漠,但浑身上下的气势却却令人不敢逼视。

容色之姣美难言,实为他平生从未曾见,是真正天人之美,如花如雪,如月如星,便是这世上任何钟灵毓秀之美汇聚在一处,也造就不出这眉眼万分之一的美丽。

只见他周围隐隐有云气旋开即合,灵气如鱼摆尾一般流动不息,呈现出太极双鱼的法像,只是时隐时现,捉摸不定。

这道人修为分明以臻至元婴境,或许还要高得多。他气息渊沉如海,与湖泊远山仿佛交融在一处,如山如水,以太极为法像,人道合一,深远难言。

白济安并不蠢,他还很敏锐,比这世上最大多数人都才思敏捷。自打看到这二人的一瞬间,他便知晓这二人通身的气派绝非世家凡夫俗子。

听闻这世上亦有仙人,仙人偶尔会持诏下界,斩妖除魔。

能把玩自然天像,难道这二人便是传说中的仙人不成?可是琅嬛又是怎么回事?

白济安立刻意识到李琅嬛与这两个道子关系匪浅。

与李琅嬛相交这么长时日,他却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好友的身份来历或许大得吓人。在这之前白济安并不是没起过疑心,李琅嬛虽然为人爽朗,脾气温和,不拘小节,但行为处事常透露出一股经过大家教养的风度。

他当时猜测她许是出自哪个世家大族,只是如孟子真一般,不愿透露身世。

现在看来,李琅嬛的来头何止是大,大到让他措手不及,震愕交加。

很少有人能在仙人的威压下坚持太久。

白济安面色微变,纵使浑身上下不自觉地在这威压下战栗不止,却还是勉力打了躬,一步挡在李琅嬛面前,道,“不知二位道友是何方神圣,大驾光临到此所为何事?”

第102章

那白衣道子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神情极为淡漠,视线不过如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恍若天公向人世俯瞰时投来的那一眼。

很快, 他便转回视线,说出自下界以来的第一句话。

“李琅嬛, 你可知罪?”口气也极为清冷, 字字相撞,一时如敲冰戛玉,一时又如山巅云雾清淡缥缈,一时之间更如钟磬之音,叫人不自觉生出肃穆与敬仰之心。

曲沧风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李琅嬛汗如雨下, 埋头颤抖不已,“弟……弟子知罪……”

白济安心下一急:“琅嬛!”

李琅嬛别开视线, 不愿看他。

“敢问道友,”他看向那个一身酒气,看起来更好说话的道子, “琅嬛到底犯的什么罪?”

李琅嬛猛地抬起头, 急得汗如雨下:“白道友!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探听!”

那形容潦倒,双眸明亮的道子倒是给了他回应,曲沧风重又叹了口气, “她未曾告知于你么?”

“在下确实不知。”白济安正色道。

曲沧风露出思索之色,抬眸笑道:“那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身负仙骨, 早晚也要知道的。”

“仙骨?”白济安蹙眉。

李琅嬛浑身一震, 不待曲沧风开口,便又抢先一步, 苦苦恳求道:“曲前辈!义父!”

“千错万错都是琅嬛一人之错!琅嬛愿一力承担,这凡人是无辜的!当初他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琅嬛一时鬼迷心窍,这才授他仙法保命!不知者无罪,自始至终,他从不曾知情!”

曲沧风叹道:“他如今已生出这一段仙骨,我与你义父可不降罪于他,但仙门功法不可流传于下界,他这段仙骨却是不得不拔除。”

李琅嬛如遭雷击,当场怔愣在原地。

可如此一来,白济安岂不是修为尽毁,仙途断绝?对于修士而言,这岂不是比杀了他还难叫人容忍?

她当初为保他性命,这才授他仙法,却未曾想,今日竟害他至此。

白济安虽不明所以,但听到这里,也隐隐有了几分了解。

蹙眉正色问:“听这仙骨似乎与在下有关?事关我本人身家性命,可否请道友说个明白?”

曲沧风看他一眼,竟也未曾隐瞒,将这个中曲折一一都与他交代了个一清二楚,包括李琅嬛与他二人身份,玉露甘霖的来历,他二人下界的目的。

夏连翘收回视线,望向身边的凌守夷,他仍静静瞧着眼前这一幕,眸色淡如寒玉。

她眼睁睁看着剧情一如原著般,分毫未动地上演着。

夏连翘动了动唇,很想在此时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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