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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仍然把画推到他跟前。
他叹了口气,把画折起来,塞进了信封。
在船只即将沉没时,船员会用最后的力气,向岸边发出SOS信号。他们甚至不知道接收到信号的会是谁,这只是最后一丝希望,最后一声呐喊。
叶庭把信封好口。
他希望——他赌上一生的运气希望——至少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能逃出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首都,一个年轻人在电脑上打完小说的最后一行字,伸了个懒腰。
他刚刚接到爱人的电话,七月份对方会有半个月的空余时间,久违的休假。
半个月能干什么呢?年轻人托着下巴沉思。
他还不知道,三天之后,会有一个求救信号,经过封箱、分拣、投递,跨越千山万水,来到他手中。
第15章 文山 12岁(12)
六月的天空碧色怡人,尤其是骤雨过后,在满地的青草香中晒上一会儿太阳,坏心情就像晨雾一样,瞬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曾厉不这么想,他讨厌阳光。
明媚耀眼的阳光,照亮了每一寸土地,让世界显得光明灿烂。
他抬头望天,用手掌遮住了阳光,对曹原和段青说:“热死了,真烦人。”
他们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漫步。今天是工作日,他们却没去上学——当你的脑神经有问题、随时可能倒地抽搐时,请假是很容易的,只要跟老师说“身体不舒服”,就能立马得到假条。
只可惜,就算得到了放风的机会,他们也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这个巴掌大的院子里晃悠。从小长到大,他们连土里有几颗杂草都数得清。
曾厉无聊地踢走了脚边的一根树枝,往远处张望,然后看到了那个白痴小孩。
最近那个傻子时常到院子里来,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一坐就是小半天。
曾厉走过去,站在小孩面前,用脚尖踢了踢小孩的腿:“傻子,你在这干嘛?”
小孩不理他,专心致志地用笔在纸上刷刷地画着。
曾厉又靠近了点,然后停住了。
小孩在笑。
他看着地上不知什么东西,嘴角上扬,眼睛闪闪发光,好像独自一人沉浸在阳光明媚的世界里。
这快乐的神情让曾厉怒火中烧。
有什么事值得高兴的?
他凭什么高兴?
小孩正投入地画着小花的轮廓,手里的本子突然被抽走了。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一双被黑暗浸染的眼睛。
“你笑什么?”对方冷冷地问。
小孩记得,第一天来到这儿,就是这个人抢走了自己的弹珠,还是两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抿起嘴,不快地看着对方。
这个表情就好多了,曾厉想。
“干什么呢?”曾厉打开本子,吹了声口哨,“霍,这么多画。”
小孩已经站了起来,皱起眉瞪着他,伸手要拿自己的本子。
曾厉把胳膊往后一抬,躲过了小孩的手。他举着本子,怀疑地看着小孩:“这上面有颜色,你有彩笔?”
曹原用手背拍了拍曾厉的胳膊,指了指小孩的衣兜:“这不是在那吗?”
曾厉一把揪住小孩的衣领,往兜里一伸,抓出了一把彩笔。小孩急了,跳起来用手去抢,被后面的段青推了一把,跌倒在地上。
“这是哪来的?”曾厉盯着他,“哪个阿姨给你的?”
小孩的手和膝盖跌在雨后的湿泥里,脏兮兮的。他也顾不上擦,站起来又去抢彩笔。
曾厉再度躲过他,看了眼手里的彩笔,好整以暇地摇了摇头:“我们都没有的东西,你凭什么有?”
小孩气极了,扑上来想要抓他。曾厉飞快地往后跑了几步,然后把彩笔的笔帽打开,连同笔一起丢在了院子边上的水沟里。刚下完雨,沟里全是污水,笔头很快就被染黑了。
小孩尖叫了一声,跪在水沟旁边,把笔从水里往外捞。
笔头上全是泥。小孩用手指把它擦干净,在自己的手背上画,可是画出来的也是脏脏的印子。
他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笔,神情灰暗下来。
“没想到你一个白痴,还挺讨大人喜欢,”曾厉说,“这么多年,也没有谁给我送过任何东西。”
他手里还拿着刚从小孩那里抢来的本子,他随手把它往旁边一丢。本子在风中打开,纸张哗哗地响了片刻,落在了泥水中。
文安看着纸张一点点浸入水中。那是他花了无数个晚上,一笔一划、小心翼翼地画下来的。
他的心血,他的时间,他一点一滴攒起来的回忆。
那一条条污迹仿佛在他心上划出无数道口子,殷红的血从边沿淌出来。
他跳了起来,愤怒地朝曾厉扑过去。
曾厉本来在欣赏小孩痛苦的表情,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没躲开。小孩长长的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把小孩推开。
小孩摔倒在地上,不管不顾地爬起来,再一次朝曾厉冲过来。
这一打三的疯劲让曾厉摸不着头脑,小孩死死地掐住他,任凭另两个人怎么拽都不松手。
曾厉有点烦了。他抬起脚,往小孩的肚子上狠踹了一下。
小孩被这一脚掀翻在地,好久没起来。他捂着肚子,觉得胃里好像有刀在绞着。很快,一股热流顺着食道爬上来,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另外三个人捏着鼻子后退了一步:“真脏。”
小孩一口一口地吐出了午饭,把胃吐空了,就开始吐酸水。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他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曹原有点害怕了,用手拽着曾厉的胳膊:“不会出事吧。”
曾厉摆了摆手:“没事,大不了推到叶庭头上呗。反正这傻子也不会说话,他俩住一起,谁知道是不是他打的。”
曹原有点犹豫:“要是叶庭找来呢?”
“放心,他现在不敢动手,你不知道他最近麻烦多大吗?”曾厉拍了拍小孩在他胳膊上留下的泥水,又查看了一下抓痕,不深,“他害死亲爹,差点掐死我,要是还打人,以后肯定没学上了。我当初跟老师说的时候,可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去办公室的时候他都看见了,家长人山人海,挤在那高声抗议,热闹非凡。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痛快。
“大家都是烂泥,就他成绩好,就他有前途,就他能从这里逃出去,”曾厉摇了摇头,“做梦吧。就现在这样,我看他怎么学。”
三个人说笑着离开了院子的角落。
小孩在泥里躺了一会儿,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周围已经没人了。
地上都是破烂的纸片,还有脏兮兮的彩笔,小孩眨了眨眼,跪在地上,慢慢地把碎片一张一张拾了起来。
身上,手上,都脏兮兮的。要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