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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要补偿的话来,立刻说,“你不用算,离婚财产还没算清楚呢,现在又多了这一笔,你要是非加进去,还得多算半年。”
这几句话说出来,文乐知也有点生气了。他永远都和程泊寒讲不通,干脆躺下蒙上被子睡觉。
第45章 最初的恶
过了好一会儿,文乐知听见被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人在扯他的被子,往下拉。
他把被子掀开,瞪着程泊寒。
“干什么!”文乐知说完这句话,就发现程泊寒不对劲。
他坐在床前,距离文乐知很近,两只膝盖抵在床沿上,搭在上面的右手一直在发抖。文乐知看了一眼,很轻地凝起眉头。程泊寒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越想冷静越冷静不下来,只好用左手握住右手,两手交叠放在膝上,好像很不喜欢自己在人前失控的样子。
“我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只知道不能停,不管做什么,不能停。怕晚一分钟,哪怕一秒钟,你也熬不过去。”程泊寒突然没头没尾地说。
文乐知慢慢坐起来,和程泊寒面对面。然后听见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很郑重地说“对不起”。
这是出事以来,程泊寒第一次说起他的切身体会——之前怕刺激文乐知,程泊寒自己也有点回避那一幕,所以两人从未提过——这声对不起,他早就想说,但一直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仿佛说了,很多事情就得拿到明面上了。
文乐知听懂了。
不是没保护好你、让你吃了很多苦的对不起,也不是在失控和疯狂嫉妒之下对你做了那样不好的事的对不起,而是回到最初,强行把你的人生改变,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把你困在身边的对不起。
因为有了最初的恶,才有了后来多米诺骨牌一样的伤害。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那种失控的恐惧,文乐知的安危不在掌控的恐惧,有别的什么人可以肆意对待他的恐惧,只有重复了一遍别人做了和自己一样的事,程泊寒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行为是多么恶劣,意识到带给文乐知的那份伤害是如此真实。
仅仅两天,文乐知脸上已经一点肉都没了。娇憨不见了,世俗间所有的漂亮却仍集中在他身上,愈发凸显起来。文乐知的好看有些雌雄莫辨,和性别无关。
程泊寒看着他,移不开眼,觉得自己像个守着绝世宝藏的变态,又后知后觉认识到自己这份“变态”,让文乐知吃尽了苦头。
文乐知被他盯得不舒服,轻轻挪了挪身子。他害怕归害怕,但被救出来了就是救出来了,不像程泊寒,始终沉浸在差点要失去的后劲和恐惧中,迟迟出不来。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救了我。”文乐知说。
这话说得有些客气,程泊寒不爱听,刚要说什么,听见文乐知又说:“如果重新来一回,你还会那么做吗?”
程泊寒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一回。
“在D国。”文乐知提示道。
既然终于感同身受过了,既然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既然说了对不起,那么文乐知很想知道,如果重来一次,程泊寒会不会还和之前一样,一上来就只会用那种手段。
程泊寒从不检讨错误,因为他很少犯错。况且他认为检讨没用,错了就是错了,他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也付得起。你看他有时候客客气气地说着“抱歉”,其实心里一点歉意没有,只不过是基于伦理道德或者世俗规则,在走一场社交程序。
可是这套程序不适用于文乐知。他想小心捧在心尖的人,却因为他对规则的自大吃足了苦头。如果他要付出的代价是文乐知,是决计不行的。
现在别说检讨,让他遭天打雷劈他也肯了。
可是重来一次……
他知道错了,但不代表会改。
空气中沉默的气氛有点难堪,时间也有点久。程泊寒不想为了骗文乐知说些违心的话。
“时间太急了,我不能冒险。”程泊寒很慢很慢地开口,有些难以启齿,但每个字都说得很坦诚,“之前是要面子,之后是时间不允许,我不能接受你有一点点可能成为别人的什么亲密人士,这还不如杀了我。”
“如果重来一次,我可能……”程泊寒垂着眼,到底还是把话说完了,“还是会这么做。”
文乐知偏过头,不想理他了。
“乐知,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想骗你。如果说假话能哄你开心,以前我是愿意说的。可现在我不想说了。这就是最真实的我,无论怎么样,我都改不了。”程泊寒自嘲地笑了一声,问文乐知,“是不是特别失望?”
“之前的事情不提了,之后,之后我好好表现可以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文乐知揪着被角,不愿意回答他。程泊寒就又连续问了几遍,仿佛文乐知不给他个机会,他就能当场暴走或者失望而死。
“你总是这样。”文乐知往床头上仰了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让人喘不上气来。婚姻不是这样的啊,两个人在一起,感觉到舒服才是最基本的啊!”
“好,我努力,那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车轱辘话来回说,文乐知扶额无语,没好气地说:“过期了。”
“什么?”
“三个月早过期了。”
“那再给我三个月行不行?”
文乐知学着离婚时程泊寒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这个问题不在我解释范围之内,我要回去和律师商量一下。不过一般情况下,是要按照流程走的。”
程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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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泊寒每天靠在医院,哪里也不去,剩下的事儿全是路津办的。
谢家这事闹得很大,没两天整个元洲都知道了。很快,谢扬和谢辞两人以绑架伤害罪入狱,谢扬因为受伤严重需要保外就医,暂予监外执行。同时谢子理在国内仅剩的产业被查封,被追债人追到国外,最后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有传闻说死了,也有传闻说疯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程泊寒在这件事里出了“多少力”不好说,总之自此之后,谢家在元洲算是消失得干净了。
文乐知在两周后出院。出院前程泊寒给他做完了全套检查,连指甲缝都不放过,还让医生给他又做了一遍心理评估,生怕他留下什么阴影。
程泊寒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连文乐知都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不过经此一事,文家也加强了安保系统,不太敢轻易让文乐知一个人出门了。
出院当天,文初静来接人,程泊寒杵在病房里看着对方收拾东西,脸色很不好看。不过他没什么立场不让文乐知回家,毕竟离婚手续还在走着。他也和文初静谈判过,想带文乐知回盛心。
想也知道没结果。文初静只一句话就把他堵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