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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程泊寒很长时间。他不敢告诉别人这件事,但提醒程源,程泊寒没感情,不怕死,以前都是装的,很可惜程源不信。
程源是最喜欢骂程泊寒野种的: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根本不是正经程家人,也不配和程家沾上关系。这话一听就不会出自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之口,背后是谁教的,不难猜测。
春天,花园里大片小雏菊开得灿烂。程秉烛很喜欢这种花,家里花匠在很多角落里种了各种颜色和品种的雏菊。
程泊寒陪着外公在廊下赏花,说:“外公,我去摘几朵插到花瓶里吧。你想要什么颜色,绿色的好吗?生机勃勃。”
程秉烛便说好。
绿色小雏菊比较少,程泊寒走远了点,才摘满一捧。程源在花园里逗猫,抬头看见程泊寒抱着花走过来,忍不住上前奚落几句。
程泊寒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不太舒服,将一大束花塞给程源:“外公想摘绿色小雏菊插花,我已经摘好了,你拿给他吧。”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程源很不耐烦。
“我肚子不太舒服,要回房间一趟。”程泊寒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急急忙忙往回跑。
程源“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程秉烛喜欢雏菊,家里人都知道。他倒是可以卖个好,去讨一讨爷爷欢心。最近妈妈老是教育他,要多和爷爷亲近,别到头来让那个野种占了程家便宜。
看着程源抱着花跑过来,程秉烛皱了皱眉,问:“泊寒呢 ?”
“他啊,说是肚子疼,偷懒回房间了。爷爷,我摘了很多雏菊,喜欢吗?”程源凑过来,说,“绿色雏菊最好看了。”
程秉烛一愣,看向了程源手里那一大捧红艳艳的花。
三天后,程家发生了一件秘而不宣的大事:程源和他妈妈一起,搬出了程家,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又过了很久,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程家的小孙子程源,不是程家的种,是他妈妈和程俞的助理出轨生的。那助理是个色盲,程源也是。这件事被程俞的老婆隐藏了很多年,但无意中被程秉烛发现,起了疑心,这才派人去查。
至于程俞,无能且窝囊的性格本就不讨程秉烛欢心,而且因为早些年玩得过分,导致不能再生育,很快就被下放到国外的一个分公司,很少回元洲了。
这几件事之后,程秉烛便彻底做了决定,通达将来的接班人是程泊寒。
他把程泊寒叫到自己书房,跟这个15岁的少年说:“时间线可以拉长,沉得住气是对的。但要记住,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周全,不要留下把柄。”
原来程秉烛都知道。
在花园里被围殴完全不反抗,就是要看看外公的态度,到底是孙子还是外孙分量更重;学校走廊的摄像头是坏的,但有学生中途回来看到过程泊寒去了厕所;小雏菊也是程泊寒故意摘的红色……
“我知道你挺恨我的,如果不是我,你爸爸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你妈妈也不会死,而你也不用在这个大宅子里过这样的日子。”程秉烛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很少笑的孩子,“可是泊寒,你得知道,路有时候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条路上尽量走得稳当一点,长久一点,我们越强大,就越能操控自己的生活,在人生每个节点上最大限度减少受制于人的机会。”
“如果你不想被*控,你就要自己说了算。”
“你想当接班人,还要看你够不够格。泊寒,别让我失望。”
***
时钟指向深夜,程泊寒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个陶笛,拇指轻轻擦过那个“湛”字,少年的脸和现在的脸渐渐重合。
面容变了,孤单却一直没变。
“他说那样的话,就算以前没得罪过我,也该教训。”程泊寒说。
是指程曜对文乐知说的那些话。
“他虽然说话难听,但我也怼他了,”文乐知小声说着,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慰,“不算处于劣势。”
“你怼了什么?”程泊寒饶有兴趣的问。
文乐知脸红了,他那些茶言茶语都是平时跟何晏学的,一生气也就说出来了,但要对着程泊寒再复述一遍,他实在说不出口。
程泊寒心情莫名好起来,盯着文乐知发红的耳尖,好整以暇地说:“泊寒哥对我很好,我很有钱,还是专业第一,但我不得意。”
原来程泊寒全听到了!!
文乐知腾地站起来,有些无措,慌慌张张地往门外走:“我困了……想睡觉。”
程泊寒突然在后面拉了他手臂一把,盯着看文乐知那副困窘的样子,简直可爱到让人心软成一片。他说:“我和你一起。”
第二天上午程泊寒早早去了公司,原本文乐知也要回去,可程秉烛不放人,就没走成,一上午都陪着老爷子在书房里写字。
程秉烛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书法,但那时候忙,没时间研究,现在退休了,每天都要写上几个字。文乐知的书法功底是同龄人不能比的,一手小篆写得含筋抱骨、深藏不露,看得程秉烛啧啧称奇。
文乐知也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北岛的那两句诗,抬手就写了“万里孤舟泊寒渚”。
程秉烛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好一会儿,再看文乐知时眼底便多了一层深意:“乐知,你是个好孩子。泊寒太孤单了,有你陪着他,我将来走了,也对得起他妈妈了。”
“那孩子不爱说话,有什么心思都闷在心里,但本性不坏。”程秉烛点到即止,“有很多事要慢慢走,慢慢看,才能看清背后的意思。”
文乐知默默听着,半晌之后回复老爷子:“我知道的,外公,既然我们结婚了,我会努力的。”
晚上程泊寒下班之后直接回了老宅,吃过晚饭,才和文乐知一起回盛心。临走前,手里拿着刚刚装裱好的那幅小篆。
程泊寒坐在车上一直很安静,但文乐知还是感觉到了他情绪似乎不错,中间接了两个电话,说话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严肃没起伏。期间路津打过来,汇报了海外一个项目的进展,应该是不太顺利,程泊寒在电话里说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可以慢慢补救。
路津挂了电话,盯了手机屏幕一会儿,对老板突然的好说话有些难以适应,然后很快判断出老板应该是和新婚对象在一起。他想,以后每天都要祈祷这俩人生活幸福和美,千万别有矛盾。
“小篆是我随便写的。”文乐知有点不好意思,他没想到程秉烛很快就装裱好了,并且很认真地跟程泊寒说,“是乐知特意给你的礼物。”
飞速上行的电梯里,文乐知伸了伸手,想把程泊寒手里的画筒拿回来,岂料程泊寒将画筒往身后一藏,要笑不笑地说:“送给我了,还想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