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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泊寒已经等在文家客厅里。两个男人结婚,谈不上谁娶谁嫁,但到底是程泊寒大了文乐知十岁,所以他来文家迎亲,就显得理所应当。

文乐知穿了一身白色西装下楼,头发和妆容都收拾过。他第一次化妆,觉得很不自在。好在他底子实在太好,化妆师捯饬半天也下不去手,最后只打了薄薄一层粉底,涂了一点浅色润唇膏。

他沿着楼梯走下来,看到程泊寒之后笑了笑,说了一句“早啊”,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程泊寒从文乐知的脸上收回视线,有些少见的晃神——这一刻他承认文乐知真的就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也同时无比真实地确认了小王子从今天开始终于成了自己的,再无意外,只能是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心悸过,随后被尘埃落定的喜悦席卷。

但他早已经不是十几岁的程泊寒,会在高兴时笑,难过时哭。所以文乐知依然无从判断他的情绪,不知道他昨天生的气好了没。

走近了,程泊寒才发现文乐知素净的一张脸上有很淡很淡的黑眼圈。

“没睡好?”

程泊寒一身黑色西装,和文乐知同款不同色,穿在身上更显挺拔有力,和文乐知的秀美纤细形成强烈视觉差。他低着头问话,文乐知看不出来他是关心自己没睡好,还是生气自己没睡好。

于是给了一个真实的答案:“很早就起来收拾了,”文乐知说了一个时间,“往常这个点儿还在睡。”

其实也没有多早,只不过文乐知喜欢赖床,平常早上有课的时候,他也要躺到最后半小时才肯爬起来。他猜这个时间程泊寒已经开始工作了。

果然,程泊寒说:“我每天在这个时间,已经工作了一个小时。”

文乐知撇撇嘴角,露出个小孩子才会有的“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程泊寒依然看着他,文乐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程泊寒是开心的,虽然他没有证据,但程泊寒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样,似乎很喜欢他这样孩子气的表达,真实的、不夹杂客套的表达。

文乐知眨眨眼,很慢地说:“阿姨煮了鸡汤小馄饨,我们吃一点再走吧。”

果然,程泊寒立刻说“好”。

文乐知吃得慢,一边吹气,一边小口吃。程泊寒坐对面,也慢条斯理地吃。于是,车队比原定计划迟到了半小时才到酒店。

婚宴上来的人不多,比订婚宴的时候少,文乐知压力小了些。而且他只是在台上站了十来分钟,程泊寒就让他去沙发上坐着。到敬酒的环节,程泊寒站在舞台中央说了几句,接受了大家的祝福,之后便让来宾随意。

文乐知以为还要喝酒,结果一直跟在他后面的侍应生给他端来的是热牛奶。拿着饮料敬酒还说得过去,可一杯白乎乎的牛奶,实在太扎眼。但程泊寒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刚开始还有人开“大婚之日怎么还喝牛奶”的玩笑,但看一眼程泊寒似笑非笑的一张脸,很快就闭嘴了。

喝了牛奶,吃了点心,在宴会上站着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半小时,文乐知简直轻松极了,头天晚上焦虑得睡不着的那股情绪终于压了下去。

来宾虽少,但都是元洲举足轻重的人物。婚礼当然是今天很重要的主题,但能和通达集团的“太上皇”程秉烛说上几句话,也是重要主题。

坐在主桌上的程秉烛一直是众星捧月的焦点。文乐知跟在程泊寒后面,很乖地问“外公好”。程秉烛看起来挺高兴,70多岁的人了,一根白头发也没有,拉着文乐知的手说了几句话。他和文乐知爷爷关系不错,文乐知小时候还偶尔见到,虽然这几年两家交往少了,但不妨碍他十分喜欢文乐知。

通达如今的当家人虽是程泊寒,但程秉烛在元洲依然是跺跺脚能引起商圈地震的人物,这几年不太出来,但威望素著,不少人想借此多攀谈几句。

主桌上坐的是两家亲人。程家是程秉烛,还有程泊寒的两个舅舅,一个表哥。文家这边是叔叔文怀和文初静。文乐知一一喊了人,便很安静坐在程泊寒身边吃东西。

桌上气氛融洽,大家边吃边聊,很快就从婚礼聊到经济、股票和市场环境上去。文乐知听不懂,有人提到他的时候,他就抬头微笑,像个尽职尽责的婚礼吉祥物。

一切都挺正常的,除了坐在正对面的那个程家表哥程曜,几次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太对。怎么说呢,有一种隐隐的敌意和看好戏。文乐知自觉自己没得罪过程家人,想必这敌意是针对程泊寒的,文乐知被殃及池鱼了。

在程曜第三次看向文乐知的时候,程泊寒突然开口喊程曜,很平常地说:“对了表哥,上次在D国买了一副新球拍,在我车里放着,等下让人拿给你。”

其他人正在聊别的,没人注意到程泊寒和程曜这么平常的对话。只有文乐知看到程曜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第11章 谁戴?

婚宴接近尾声,程秉烛跟文乐知说以后多去老宅坐坐,文乐知点点头,轻声说:“外公您慢走。”程秉烛这才满意离开。

宾客也都陆续走了,文初静一直守到最后,嘱咐了一些事,言谈之间有些不舍,情绪也很复杂,但总归文乐知结婚了,她以后无论对弟弟做什么,都要顾忌程家。

最后还是文乐知哄她,又撒着娇:“姐,我只是结婚了,又不是出远门。”

文初静心想你还不如出远门呢,但这话她说不出口。把今天一早出门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才离开。

等文初静也走了,前一秒还笑着的文乐知沉默下来。婚宴的轻松给了他短暂的喘息,也给了他虚无的假象。后面还有一大堆没着落的事情让他焦虑和惶恐。

比如婚后他要住在哪里,比如眼下他要去哪里,比如他单独面对程泊寒时怎么办。

程泊寒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看着他坐在角落里啃了一分钟指甲,然后走过来,跟他说:“走吧。”

程泊寒自己开车,带文乐知回了自己位于盛心的公寓。

盛心环境很好,封闭安静,距离Y大老校区只隔了两条街。文乐知跟在程泊寒后面上了楼,又跟着程泊寒进门。

指纹锁的声音响起来,文乐知迈进房间,又听见大门开合声传来,终于迟钝地意识到害怕——这情景太像在D国时他被程泊寒带回家里关起来,时隔半个月,他仿佛再次踏入程泊寒精心布置的牢笼。

程泊寒看了一眼僵站在门口不肯往里走的文乐知,将西装外套脱了,随手把领带往下扯了扯,打开冰箱门拿了一个小罐子出来。

“累的话喝点东西去补觉。”程泊寒面色平常地说着,将手里的陶罐打开盖子,放进蒸锅,说,“昨天熬好的汤,你去洗个澡,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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