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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揭开锅盖把炖熟的整只鸡捞起来,洗净的豆皮和海菜倒进锅里,听到脚步声进来,她回头,是齐老三,她抿出笑。
齐老三摸了下她的头。
贝娘指了下冒着热气的炖鸡让他吃,他摇头,他就是想来看看她,巷子里的人对她的看法已经变了,从挑剔嫌弃变成了羡慕,他为她高兴,也为自己高兴,高兴她过上了不用担惊受怕的好日子。
“老三,你走的时候去二旺家看一眼,看潮平还在不在。”齐阿奶说。
“好,晚上有没有想吃的?我回来的时候买回来。”齐老三从厨房出来。
“晚上煮粥,买几块米糕回来,买红枣味的。”
齐老三拐去二旺家,潮平跟二旺还有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泥巴,他喊了一声:“潮平,你三婶炖了鸡,你想吃就回去。”
“我不吃,我等我二姐和我大哥下学了再吃。”潮平想出去玩,他扔了泥巴跟着他三叔跑,“三叔,我跟你去玩。”
齐老三就扛着他回家说一声,带着他去相熟的人家修船,坐在门口能看见海,他指个方向让他盯着,“你大姐下海了,你看她上来了喊我一声,我们一起回去。”
船底干巴的水藻一点点刷干净,船舱船舷和船底洗干净晾干了要反复刷三层清漆,船帆也要取下来刷油。
院子里检查船帆的老汉心疼地“哎呦”一声,“裂口了,刷油也不管用了。”
齐老三放下漆罐走过去看,船帆底部出现了指腹大的裂纹,这次如果没检查出来,经日晒后再沾上水,风一吹就是一个洞。
“拿去让船匠修补,可别自己瞎弄,到了海上船帆出现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说,“在船上可别心疼银子。”
“是嘞,是得去找船匠,得亏是发现了,这要是到海上船帆破了,人说不定就回不来了。”老汉的儿子出声,“爹你甭弄了,叠起来给船匠送去。”
潮平也跟进来看,看了一会儿扯着齐老三的衣摆出去,他也要给船刷漆。
日头一点点西垂,海珠钻出海面,她拖着网兜一步步走上岸。她也不急着回去,就坐在平整的礁石上拧头发拧衣裳,看着壮阔的海面映着夕阳,光影一点点变得黯淡。
“大姐——”潮平颠颠跑过去,“你在看啥?”
“看海,你看海好看吗?”
退潮了,一条青蓝色的海鱼跃出海面,鱼鳞在夕阳下折射出亮光,一半披上迷蒙的落日,一半映着海水的湛蓝,转眼落入清透的海水,溅起一捧白色的浪花。
海水一寸一尺一丈地退却,淹没在水底的礁石露了出来,海风吹拂而过,礁石的孔洞发出清呖的哨响。海水滴滴答答从礁石上坠落,覆在其上的毛蟹啪的一下掉了下来,又极快地挥动钳子钻进湿润的泥沙里。
金黄的沙滩露了出来,沙子被冲刷得干净,各色的石子堆积在一起,在落日晚霞的余晖里泛着淡淡的幽光。
潮平尖叫着跑上沙滩,在平整的沙滩上留下他的脚印,他眼尖看见一大簇海草露出水面,一溜烟跑过去拖着海草往岸上跑,“大姐大姐,草里有鱼。”
海珠过去把藏在海草里的虾蟹小鱼择出来,不能吃的海草扔到礁石上,能吃的挑出来由齐老三给他媳妇背回去。
“海珠,猫崽子满月了,你进来逮两只回去。”进了巷子,养猫的阿婆喊。
海珠从网兜里提两只鱼出来,用两条鱼换回两只炸毛的小猫。
第116章 海珠啊,刮风下雨天你也不消停
一只灰色小猫, 一只白色小猫,海珠把两只猫抱回去后在家里找了一会儿没地方关,关柴房里怕它钻柴堆里了, 关卧房里怕它拉屎拉尿在床上。最后还是齐老三往街上跑一趟, 买了个鸡笼子,两只扯着嗓子喵喵叫的猫崽子就暂时住进鸡笼子里,等它们熟悉了人熟悉了家再放出来。
海珠洗澡出来,见潮平坐在鸡笼子旁边, 她问:“给猫吃肉了吗?”
“不吃鱼吗?”
她走进厨房, 撕了一块儿鸡肉撕成鸡丝放贝壳里, 再揭开锅盖舀勺米汤兑进去,摸着不烫了打开鸡笼把鸡肉放笼子里。
齐阿奶跟出来,她靠在厨房门口看着, 嫌弃道:“猫还吃上鸡肉了。”
“不然吃什么?它们又不会逮老鼠。”海珠用手背撇潮平一下, “走远点,别盯着,你在这儿盯着它们不敢吃。”
“去看看你哥你姐跟你三婶到哪儿了, 人回来了我们就吃饭。”齐阿奶差使潮平跑腿。
齐老三正忙着收晾晒的鲣鱼, 鱼已经晒得七八成干了,硬梆梆的, 两条干鱼撞一起宛如敲鼓, 梆梆响。
“明早还拿出来晒吗?”他问。
“不晒了,明早串起来挂杆子上,杆子挂檐下的阴凉地, 吹两三天的风就差不多了。”海珠捣碎皂角洗手搓衣, 她琢磨着把鲣鱼肉磨成粉了可以做烧烤调料,或是切块刮片熬汤底, 趁着还在禁海期,镇上人多热闹,她可以多琢磨几种吃法再赚一笔钱。
明月升起,冬珠和贝娘端着盆回来了,盆子里的卤菜卖空了,风平跟在后面抱着钱匣子,里面的铜板哗啦响。
齐阿奶关上门,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们走远了一点,去北边巷子里叫卖了。”冬珠端起晾凉的米汤大喝一口,润了嗓才继续说:“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碰到沈虞官了,他说明天让小厮到家里来买。”
“先吃饭,边吃边说,粥都要冷了。”齐阿奶端出烙出脆壳的红枣米糕,她听到隐约的海浪声,说:“也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能开海,七月已经过半了,可别再起了台风。”
这事谁也说不清,台风来不来也不由人。
饭后,贝娘点了油烛让冬珠和风平给她数铜板,她拿出下午买菜买肉的铜钱串,她不识数,不知道花了多少,她把绳子串满就扣去了买菜的钱。剩下的一个一个分,她一个,冬珠一个,风平一个,钱箱里的铜板分成三堆,最后剩下的两个给了潮平。
贝娘只拢起她面前的一堆钱放匣子里。
“三婶,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们平分啊?”冬珠哭笑不得,“大热的天,你蹲在灶火旁烟熏火燎的,我跟风平可没出力,你别做亏本的生意。”
贝娘摆手,坚持要跟冬珠和风平平分,没有这姐弟两人吆喝,她做不成生意。
海珠走过去把钱堆拢开,给冬珠和风平一人二十个铜板,说:“三婶,冬珠和风平是跑腿小工,是你雇来吆喝的,你要是觉得他俩尽心,多打赏几个铜板就够了。你看我三叔,他一心一意给人扛货,累得腿发软肩头发酸,米铺掌柜也没说送他一袋米一袋面。”
贝娘抬头看她,她还是想跟冬珠和风平平分赚来的钱,不然她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