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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带走,我死了你长大了,随你怎么折腾都行。”
老太太说出的话比黄连水都苦,听得人下意识觉得跟她对着干挺不是人。但让海珠整年整年窝着小渔村里守着两个弟妹长大是不可能的,她重活一遭可不是单为了替人养孩子。永宁码头她肯定是要走一趟,离了村里的人她才能入海捕捞,借着打听她娘的消息赚笔银子先把家里的破船修好,有了船才能正大光明的跟人出海。
“我就走这一趟,我要去打听打听我继父的为人,若是真如花媒婆说的,我就彻底放了心,回来安心照顾冬珠和风平长大。”海珠压低了声音落寞地说:“奶,她是我亲娘,她改嫁收的银子都留给我看病了,她是为了我才走的,我日日想着这事夜里就睡不着。我娘走得急也是接受不了我要死了,她现在可能以为我已经死了。”
屋里安静下来,过了许久,齐阿奶叹了一声,摆手让她回去,“你走的时候把冬珠和风平送来。”
海风吹不走笼罩在石屋上的燥郁,海珠背过身暗暗攒拳高兴,她终于有机会脱离桎梏去自由几天了。
“海珠你过来。”石屋里响起虚弱的声音,齐二叔沉在黑暗里让海珠站门口别进来,“出门别害怕,码头都有驻军,外面坏人没你奶想得多。明天禁海期结束村里的人多数都出海了,没人能陪你去,你带上银子带上户籍,五天内一定要返回。”
海上的荒岛上流寇匪患多,犯了事的渔民逃窜过去的也不少,官府为了防范匪寇上岸作祟,海边的渔民过了十岁就要去官府办户籍,一年一更换。若有人五天不着家村长就要去官府登记,一个月还不见踪影就判为失踪。
海珠记忆里是知道这事的,但也是齐二叔提到她才想起,又问了几句才趁着夜色回家。
不想再浪费时间,隔天海珠跟冬珠和风平说定了就搭船前往回安码头。
第8章
“户籍,去哪儿的?”
海珠把一块儿带有花纹的绢布递过去,仰着脸任官兵打量,交代道:“去永宁码头找我娘,我娘改嫁的男人住在那边。”
“五天内回来,若是迟了要随我们去官府一趟。”官兵把户籍还给她,见她像是第一次乘船出远门,交代她把户籍放好别丢了。
商船上正在上货,海珠交十文钱跟着人上船,选了个不绊脚的地靠船舷站着。等开船了,她就趴在船舷上观赏蔚蓝的大海。
天上海鸥盘旋,黑豆大的眼瞅准了海面上的动静,一个猛子扑下去扎进水里,雪色的身影下沉又浮起,锋利的爪子攥着肥硕的鱼冲出水面,艳红的鱼血随着羽毛上的水珠滴滴答答溅在汪洋里。
一幕刺激的捕杀,海珠看迷了眼,耳边的说话声成了杂音,有人跟她搭话她也无心理会。
商船在海里行了半天,晌午的时候路过永宁码头,海珠随着七八个人一起下了船,把户籍给把守的官兵看了才让上岸。她想到来时看到的无人把守的海岸,贼人若是想上岸完全可以从人烟稀少的地方绕行过来,夜里行船抢劫渔村,不等官兵到匪寇先跑了。如此想来官府对户籍的管理似乎是为了加强对渔民的管理。
不过这些跟海珠没什么关系,她想想就撂到脑后,跟人打听了路就往红石村去。
红石村在镇外,她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这边多是外地的商人在这儿住,一路走过去,一半的人家都大门紧锁。
好不容易瞅到个哄娃的阿婆,海珠小跑过去问:“老人家,跟您打听个人,你知道于来顺住在哪家吗?”
“于来顺?他现在倒是没住这儿了。”阿婆手朝西指,“门上贴了红喜字的那家就是,家里没人,你晚个十来天过来说不准能碰到。”
海珠算了算日子,也就是说九月中旬的时候于来顺会倒腾了东西过来卖。得到她想知道的,海珠朝人道了谢,转身往镇里去。
永宁码头比回安码头要大,也更繁华,海珠找了家客栈开了间下房住,趁着街上还热闹,她去买了一沓渔网兜,闻着香味儿吃碗虾仔面,四处转了转消了食就回客栈睡觉。
开海的头一天,到了傍晚码头上热闹得紧,有事的没事的都围过去看热闹,海珠睡醒时客栈里极为安静,大堂里就坐了零星几个人,柜台上只有个打瞌睡的小二。她没作声,抄着渔网兜大步出了客栈,扑面而来的鱼腥味掩盖了路边摊的饭香,她一心扑在了海里也没什么胃口,随便买几个虾饼边走边吃,绕过码头直接往镇北去。来时她留意了的,镇北边有个地儿地势偏陡,因礁石林立没有官兵把守,正好适合她溜下海。
海上起了风,漫天的晚霞下渔船撑起风帆往家赶,海珠躲在礁石下脱了外衣,把衣裳藏好后拖着渔网兜踏进了海水里。
“老二,你伸着脖子瞅什么?”
“我刚刚好像看见那边有人下水了,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
“这时候下水就是找死,别管了,赶紧回去,再晚一会儿死鱼要臭了。”
说话声没了,水下黑色的船底远去,清澈的海水里一个滑溜的身影向远处游去,海珠头上顶着个光罩在水里肆意翻滚。
夕阳的霞光一转眼就褪了色,湛蓝的海底光线转为黯淡。海珠拽了把海草把大螃蟹缠住丢网兜里,暗想失策,应该带把钳子来的,礁石下躲的虾蟹不好往出掏。
一群拇指长的飞刀鱼从礁石后游过来,鱼群后还跟了只吃快餐的章鱼,海珠赶紧撵上去,伸了渔网过去一兜兜住,章鱼反应极快地喷出一股浓黑的墨汁,那一片的海水瞬间混浊了。
海底的鱼虾蟹着实多,海珠还遇到只进食的海龟,见到人它也不害怕,还跟着她游了一会儿才拐道离开。
当夜幕挂上繁星时,海底下几乎看不见东西,海珠头上的光罩又不能发光照明,她怕撞上礁石或是海蛇,也不敢再贪心,绑了网兜调头往岸上游。
涨潮了,海风卷着潮水朝海边涌,岸上矗立的礁石被淹,海珠爬上岸懵了头,乌漆麻黑的夜色里她找不到是从哪里下水的,好在四下没人,她大摇大摆地赤着脚沿着礁石群翻找。等找到快被水淹的衣裳时,身上的水已经被海风吹干了。
*
四野只闻风浪声,码头后的小镇上人声鼎沸,食肆酒楼里灯笼高挂,里面坐满了高声畅饮的人。
香气扑鼻的灶房顶开了窗子,一抹灯光漏了出来,海珠拎着沉甸甸的网兜走到这儿停了脚,循着微弱的灯火她把网兜里的东西扒拉了下,虾的尾巴从网眼里漏了出来,章鱼被螃蟹挤变了形,八只肥硕的触手钻出渔网缠在一起。
“砰砰砰!”
临巷的小门被敲响,忙活着上菜的跑堂冲后厨喊:“赵师傅,有人敲门,你看看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