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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气闷起来。
“蒋夏,下课了,你还不走吗?”邻座碰了碰她的手肘。
蒋夏张望一眼门口的方向,说:“现在太挤了,我坐一会儿再走。”
“那好吧,”那人背起书包,朝蒋夏招招手,“我先走了,拜拜。”
蒋夏和她道了再见,才收起书本,慢吞吞地朝教室外走去。
“蒋夏?”有人叫她的名字。
蒋夏抬起头,看清对面人的脸,吓了一大跳,“钟,钟老师。”
钟恪行很平和地说:“这周五晚上你有时间吗?我和你哥想请你吃饭,就在家里。”
蒋夏其实不太想去,但转念一想,哪有老父亲怕女婿的呢?下定决心,仰着下巴道:“有时间,我去。”
钟恪行纳闷她对自己的态度,但还是说:“好,中午放学,你坐我的车,我载你回去。”
得知蒋夏要来,蒋小城很高兴,周五那天早早去了市场,买了最新鲜的肉菜。
九月正是吃梭子蟹的好时候,他见摊子上的梭子蟹活蹦乱跳,又挑了几只肥的回去。
从下午三点就开始在厨房里打转,等大半桌菜都做好了,推门声响起。
“来了来了!”
蒋夏好久没见哥哥,这一会儿也是很开心的,可当她看见他穿着围裙时,小脸刷得拉下来了。
“快进来呀,”蒋小城看她呆呆地站着,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又看她手里拎着水果,说,“这西瓜,是给我买的吗?天气这么热,我正好想买些冰镇起来。”
拉着她的手和她坐在沙发上,刚要开口说什么,一旁的钟恪行道:“还有什么菜没做么?”
蒋小城回答说:“都做好了,只有梭子蟹,我不太会弄,网上说要清蒸15分钟,还有调汁……”
他还没讲完,钟恪行就道:“我来做吧,把围裙给我。”
蒋小城哦了一声,很自然地站起身,背对着钟恪行。
等钟恪行把系绳解开,他才意识到两个人在蒋夏面前做了多么暧昧的举动,脸顿时红了,偷偷去看蒋夏。
出乎意料的,蒋夏的脸色竟然比方才好上许多。
“你不是说暑假去了上海实践,感觉怎么样?”
“还好。”
“开学又要累了吧,我听说你们课程排得很紧,周六又要做实验。”
“嗯嗯。”
“你不是想要做家教吗?找到学生了吗?”
“还在找。”
蒋小城忽然凑近,脸上带着宠溺的笑,用很小的声音说:“小夏,你是不是害羞了?”
又说:“没关系的,钟老师很欢迎你,你以后也可以常来玩。”
蒋夏怎么可能说,她是不想把“女儿”嫁出去,至于害羞,也是有那么一点儿的。
梭子蟹很快就熟了,被摆在了正中央,蒋夏看着这一桌丰盛的菜,不能说不感动。
慢慢没那么拘谨了。
梭子蟹散着腾腾的热气,这热气里有海的咸味,应该会很好吃,蒋小城拿起一只,想要开壳,手却被刺了一下。
“我来。”
钟恪行把梭子蟹捡进自己的碗里,十根手指灵巧地动作几下,把蟹腿全部拆卸下来了。
捏住螃蟹边缘的部位,轻轻一掰,将蟹壳拆散开。
细细地将白肉挑进碟子里,移到蒋小城的跟前。
蒋夏坐在对面望着他们,又低头瞧一眼自己碗里那堆凌乱的蟹壳,一下子羞惭起来。
默默拿起一只螃蟹,照着钟恪行的样子,剔出一小堆肉来,送给蒋小城。
蒋小城感受着这两人周到的“服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道:“你们也吃,不要光顾着我。”
吃完了饭,三个人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天色不早了。
蒋夏说要回去。
蒋小城道:“这么晚了,就在这儿住下吧,有客房,我白天已经把干净的床单换上了。”
蒋夏说:“不了不了,我明天还有社团的活动,要早一点起来。”
她这样说,蒋小城也就没有挽留,把她送上钟恪行的车,隔着车窗和她招手。
在回去的路上,蒋夏的心情同来时大不相同。
钟老师……对哥哥还是很好的,况且一个人的眼神最不可能骗人。
汽车如一尾灵巧的鱼,在公路上飞驰行进,经过校门口的闸门,在宿舍楼下停下。
钟恪行说:“到了,我看着你上楼。”
这时候,蒋夏没有动。
钟恪行正想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蒋夏突然转过头,问:
“钟老师,你会一直对我哥好吗?”
钟恪行一怔,沉默下来。
然后他说:“我会的,我会一直对你哥好。”
蒋夏抿了抿唇,想了想才道:“我哥很好的,如果你对他好,就要一直对他好。”
晚上临睡前,钟恪行把蒋夏的话转述给了蒋小城。
蒋小城愣了一下,笑了,喃喃地道:“这孩子。”
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遍,“这孩子。”
钟恪行道:“你的年龄和她也没有差多少。”
蒋小城说:“没有差多少,她在我眼里也是一个孩子,她小时候就喜欢围在我身边,哥哥哥哥地叫。”
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脸上露出生动的神色。
“她小时候,特别的贪吃,买了辣片,并不整张整张的吃,而是撕成一丝丝一条条,慢慢的吃,好像那辣片,是什么山珍海味。”
“她还喜欢跳皮筋,但是跳得不太好,还爱耍赖,她一耍赖,邻居家的小孩就不和她玩了,她哭着跑来找我,叫我给她牵皮筋。”
钟恪行问:“你一直住在舅舅家吗?”
蒋小城说:“一直住,也算不上,住了半年,我就去县里的初中了,平时就住校,寒暑假的时候借住在舅舅家里。”
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说:“舅舅舅妈也很不容易,舅舅是木工,做家具的时候,不小心切断了指头,就只能和舅妈打一些零工,赚不了多少钱,要养着小夏,又要给我交学费。”
钟恪行突然握住蒋小城的手,捏了一捏,“小城?”
蒋小城转过头来看他,眼睛里闪着疑问的光,“嗯?”
钟恪行喉结滚动,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去找你的亲生父亲?”
蒋小城眼里的光消失了,半天才说:“找到又有什么用呢,他或许根本不欢迎我的存在。”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和他遇见了,你会接受他吗?”
钟恪行今天问的每个问题都很难回答,蒋小城片刻后才说:“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不知道。”
在蒋小城的心里,这是很渺茫的事,渺茫到他都不会因此而难过。
“小城,我……”
蒋小城看他欲言又止,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