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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步迈入驿舍内,驿长正被侍卫看着,面色愁苦,见到卫钊怒火中烧的样子害怕不已,连连道:“卫郎君,卫将军,与我无关啊,驿舍内外都找遍了,我怎敢动小郎君。”

卫钊手中的马鞭轻轻敲击在桌上,“今夜闹事者何人”

驿长踌躇难言。

马鞭闪电般甩来,擦着他的肩膀落在一旁木桌上,砰地一声,犹如平地惊雷,木桌一角崩碎。驿长身体颤抖,抬头看见卫钊黑沉沉的一张脸,吓得险些跪倒,“是……桓家三郎的侍卫。”

卫钊拧起眉头。

这时楼梯上传来细碎脚步声,惠娘和令元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恰听见驿长的话,令元面色煞白,目露惊惧,身体微微颤抖,卫钊只扫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要朝外走。

惠娘快步追上来,眼眶发红,道:“钊郎君,我家小郎君体弱,如此冬夜我担心他受不住。”

卫钊强压了满腔怒意,道:“你先回去。”

到了驿舍外,冷风刮在脸上,卫钊想着这件事的蹊跷。桓歆从宴席出来,直奔驿舍将卫琮偷偷掳走。只宴席上那点龃龉,他就对卫琮下手,实在说不过去。但现在缘由不先论,这件事与桓歆绝对脱不了干系。

卫钊揉了一把脸,桓歆不住驿舍,另有住处,不是桓氏自己的宅院,就是本地三姓士族借他的住所。

卫钊招手叫侍卫上前。

卫姌感觉只阖眼片刻就被外面声音吵醒。身处陌生之地,她心中始终绷着一根紧弦,昨夜躺下时外衣也未曾脱,此刻醒了也难再睡。仆妇敲门轻声问她是否起了。卫姌答应过后仆妇很快推门进来为她洗漱梳头。

卫姌看了眼外面,天才刚亮,仆妇沉默不语,给她罩了一件毛披风,收拾停当后带着她往外走。

一直来到院外,门前停着马车,还有侍卫等候。

卫姌一看马车样式十分眼熟,正是进城的时候见过的那辆。

仆从打开厢门请她上去。

卫姌心道,经过一夜桓歆想通终于要放她回去。进了车内,只见里面铺垫换了一层新的,又放着手炉,和一盒果子点心。

竟是想的格外周到,卫姌却觉得哪里不对劲,探头朝外看,桓歆正从院里走出来,后面仆从拿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看样子像是要远行。

桓歆走到车前看到了她,他换了一身靛蓝色外衣,今日脸上倒没有敷粉涂得雪白,而是露出原有肤色,五官深刻,双目狭长,眼眸黢黑,显得略有些阴沉。他看了卫姌一眼,目光里隐隐透着复杂的神色。

卫姌想起昨日他酒后疯狂的模样心有余悸,立刻缩回车内,并关上厢门。

仆从在桓歆上马之前,低声道:“郎君可想仔细了,真要将卫小郎君带回去若是让郡公知道了……”

桓歆皱眉,“卫氏式微,他家中只剩一个老母,我带他回去,延请名士儒师为他授课,于他自有天大的好处。”

仆从一脸苦色,“可他还有伯父兄长在,如何能就这样带走。”他心道,这叫抢。

桓歆咳嗽一声:“休要啰嗦,日后我修书一封去卫家,卫钊不过他族兄弟,又非亲兄,如何管得了那么多。”

仆从见劝不动,明知此事荒唐,也只好闭口不言。

桓歆昨夜想了一夜,若这样将卫姌放回,心里总有些不舍。他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恣意妄为。想来想去脑中挥之不去卫姌的面孔,临近天亮之时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卫家小郎君一起走。

桓歆昨日从仆从那里听说了卫姌的家世处境,还为自己找了借口。他心道,我带他回去为他请最好的名师,卫氏擅书,他可以将家中收集的字帖给他临摹,岂不比他在卫家生活舒服多了。

如此一想,他茅塞顿开,当即决定马上离开豫章。

桓歆在前面骑马,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马车,心里说不出的畅意。

卫姌坐在车厢内,行了许久都不见停,她心中奇怪,推开厢门朝外望,天色尚早,街铺尚未开张,行人也稀少。她看了一会儿,远远看见城门,吃了一惊,立刻喊道:“停车。”

桓歆回过头,朝仆从瞥了一眼。

仆从立刻道:“小郎君莫慌,早上未用食饿了吧,车里有糕饼果子先吃一些,要是累就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卫姌见车行的方向分明是城门,怒道:“桓氏,四姓门阀,如今要做拐子的勾当吗”

仆从也有些脸红,奈何郎君铁了心,他只好无视桓氏的名声,继续劝说。

卫姌不理他,直接推开厢门要钻出来,仆从大惊,连忙将厢门从外合上。

桓歆眼见卫姌已经识破,也不再掩饰,加快行马,一行车马匆匆奔向城门,不像赶路,倒像是要逃似的。

身后忽然传来奔如滚雷的马蹄声。

桓歆转身朝后一望,二十几匹骏马疾驰追来,当前一个正是身形高大,面色黑沉的卫钊。只见他马术娴熟,比身后侍卫快了许多,且双目如电,一身凶悍的气势。

桓歆皱眉,扬鞭抽马,催促道:“快,先出城。”

卫钊已经看到桓氏的车队,一眼扫过,视线落在马车上。事到如今他也不知桓歆为何要掳卫姌,但眼下桓家一行想要出城,眼见快马加鞭也将赶不及,卫钊神色凝重,从鞍侧抽出弓箭,双腿加紧马腹,手持长弓,拉弦放箭。

一支飞箭狠狠扎在城门上。

守门军士大惊。豫章是江州重镇,当即立刻所有军士在门前列阵,对来者严正以待。

卫钊身后二十多个侍卫,除了他带来的八人,其余都是罗家和熊家的人,众侍卫见卫钊骑射本事了得,当即就有人喝彩。

桓歆来到城门前,被军士堵住,怒道:“让开,没看见我是谁”

军士道:“城门遇袭,需立刻封门,请桓郎君下马。”

桓歆脸色阴晴不定,仆从侍卫都已经停了下来。

卫姌刚才已经听到外面异常,马车一停,她就推开厢门,仆从阻止不及,上前拉她。

卫姌抬脚就踹了过去,才刚碰到仆从衣角,他顺势栽倒,口中还痛呼一声。卫姌一愣,随即意识到仆从实则也不愿掳她。

桓歆脸色不虞,跟着就要上前拦她。

卫姌跳下车,敏捷躲开他的位置,朝卫钊快步奔去,“二哥。”

卫钊勒住缰绳,从马背跳下,上下打量,见她并无损伤,脸色稍缓,这才转向桓歆,冷声道:“酒楼不过输了场游戏,你就劫走舍弟,意欲何为”

桓歆也下了马,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倒是桓家仆从,在一旁不断辩解,说未曾为难小郎君,又说桓歆欣赏小郎君才华,想带他去家中做客。

卫姌站在卫钊身侧,质问道:“半夜掳人是桓氏待客之道”

卫钊低头,卫姌的手抓着他的衣袖,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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