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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拿罐子砸他的劲头。

上次匆匆忙被从病房赶走,今天居然是他今年第一次仔细看陈海升的样子。

小时候亲戚总说他的鼻子像陈海升,又直又挺。如今在这张暗黄的脸上,已经寻觅不到那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的影子。

“阿择……”许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到他进门后,站了起来。

“妈你坐。”陈择把她按回了椅子上。

许琴的眼皮有些红肿,眼神定在陈择的脸上,半晌没说话。

“医生怎么说?”

“哎……”许琴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喉咙又哽住了。

陈择不忍再问她。床头柜上摆着两张单子,陈择拿起来看了一眼,没写什么有效信息。

刚好没过几分钟,遇到医生早上过来查房。

稀奇的是,陈海升在检查时醒了过来,他看到陈择,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大发雷霆。

只是那样半靠在床上,眼神很木,嘴唇干燥,一句话都没说。

陈择没忍住看了他一眼,陈海升抬头后,居然躲开了视线。

医生大致检查了一下陈海升的情况,又翻了下病历,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择。

“你是他儿子?”

“嗯。”陈择点了点头,“请问我父亲目前什么情况?”

“你跟我去办公室吧。”

陈择依言点了点头,侧过身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这个医生年纪不算大,看起来像是陈择的同龄人,应该只是住院医师。

医生让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向野跟着陈择进了办公室,默默在旁边站着。

“您说。”

医生从一堆文件里,翻出一张片子递给了陈择。

“我们目前检查下来,你父亲肝脏上长了一个肿瘤,现在还无法判断是良xin还是恶xin。但看目前的影像表现,结合之前他有肝硬化的病史……我们还是考虑有恶xin的可能。”

陈择看着片子下面的文字,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

“也有好消息,就是目前这个肿物尺寸还比较小。应该还处于早期阶段。”

“你们要庆幸上次住院住得早,这次我们主任正好想到让他查一下。不然后面有症状再发现,可能就彻底晚了。”

“肿瘤的意思,是癌吗?”陈择垂着眼睑,低声问道。

“恶xin肿瘤是癌症,良xin的话可能就是普通的囊肿。”医生说得模棱两可,但是陈择从其中嗅到了悲观的倾向。

“有治疗方法吗?”陈择只关心这个。

“现在看的话,肿瘤尺寸倒是不大,但他有肝硬化,而且肝功能受损也比较严重。保守治疗意义不大,考虑可以做肝移植手术。”

“移植?”

“嗯。这是我们的建议。当然你也可以去上级医院再看看。”

“移植有什么条件?”

“亲子移植是最好,你父亲是O型血,需要供肝者也是O型。还要做一系列配型检查,才能确定能否供肝。”

陈海升是O型血。

他家只有一个人也是O型。陈择本人。

医生叹了一口气,看向陈择的眼睛,还是补上了两句叮嘱:“你们要做好这是恶xin肿瘤的准备。我的建议是两条腿走路。肝脏肿瘤一般发展比较快,病程不可控。如果要做移植手术,肝源不好找,你们如果有亲属满足条件,可以先做移植配型检查。再带患者去上级医院请专家会诊。”

“还有就是,如果最后确定要做移植手术,经济方面你们也要做好准备。肝移植手术目前的花费还是比较高的。”

医生说完后,把手里的住院单和病历合上交还给了陈择。陈择在医生办公室里,一直维持着礼貌和克制,没有流露多余的表情。

直到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才感觉腿有点打飘。他往前微微一趔趄,被向野连忙扶住。

向野站在他后面没说话。

陈择没有再回病房。他知道,这个治疗方案,医生告诉了他,肯定也会告诉许琴。

他一下理解了刚刚进病房的时候,许琴的那个眼神。

那不是想念,不是惦记,是在向他求救。

陈海升没有大发雷霆,甚至躲避他的视线,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陈择突然很想透透气,他觉得嗓子堵得难受,喘不过气来。他走到住院部的尽头,推开了玻璃门。外面是一块露天的走廊。

“你……”向野跟在他身后,发出了一个音节又收了声。

“跟我说点什么,说什么都行。”陈择把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靠在走廊的扶手上,声音闷闷的。

“你是怎么考虑的,会……给他移植吗?”

“我不知道。可能会。”

向野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移植手术都会有风险。”

陈择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过了半晌才开了口:“不手术他可能会没命。”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向野抬头揉了揉眼眶,声音似乎有些累了。

陈择带着向野去市区找了家酒店安顿了下来,临走前他还给许琴留了两万块钱。住院开销大,先紧着花。

两人几乎一夜没睡,此刻坐在酒店的床边却没有人躺下。

两人就这么坐着,相顾无言。

过了好一阵,陈择突然开了口:“我查了,肝脏移植,对供体的健康影响不太大,半年以后大多数可以恢复到正常水平。”

“只要切除60%左右的肝脏,供体还能保有基础的肝功能……”

陈择喃喃自语,不像再跟向野说话。反而像是在劝自己。

向野垂着头,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劝他。

“就当是我还他这辈子的人情。”陈择身上的衬衫都起了褶皱,眼仁也爬上了红血丝。

半晌后,向野抬头看了陈择一眼:“你不欠他什么。”

房间里的中央空调似乎年头有些久了,送风进风都带着聒噪的声响。

“但如果这是你的决定。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也陪你。”

“好坏我都陪你。”

陈择挺了一天的后背,突然感觉松了劲,他把头一下埋进了向野的颈窝里。

呼吸缓慢地打在向野的皮肤上。

“我……”陈择轻轻吐出一个音节,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向野能听出这个音节里带着一点颤抖,他伸出手轻轻抚摸陈择的头发。

向野把酒店的电视机打开,让房间里有些动静,也分散下陈择的注意力。

电视机刚好停在新闻频道:“据科学院天文台消息,今晚中国大部分地区都可看到月全食天象。”

“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去看月亮。”向野拍了拍他的后背。

陈择睡得很浅,却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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