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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脾气,这种工作来之前心里就有预期,这群人水平一定参差不齐,处理得再好效果也就那样。他纯粹是需要工作——休假的那十天本以为能调整状态,却越发觉得空旷无味,复工之后再也不想给自己留太多空余时间。
车开到一座高架桥下,红绿灯亮得刺眼,把旁边的路牌也衬得反光,牌上清晰地列着,前方五百米是地铁站,旁边跟着五号线的标志。
这段时间第三次路过五号线,而前两次他都在这里下了车。
小方明显也形成了条件反射,绿灯亮后启动得尤其慢,似乎在等周维轻做决定。
“停这儿吧。”周维轻最终说。
第三次来已经轻车熟路,连那条小吃街的商铺位置都记得清楚。周维轻戴着耳机,步子迈得很慢,今天一天没有进食,但闻见周围的气味却不觉得饿。
原本也不抱任何想法,打算和前两次一样,看几眼便离开,但倏然发现屋里灯亮着。
周维轻上了楼,正打算敲门时,门从里面打开。
陈然站在屋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浇水壶,纵然一把年纪,还是被门外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诶哟我去。”
不过反应很快,那点生动的表情也立刻收了回去:“哟,稀客啊。”
作为喻衡的忠实老友,陈然和周维轻打过一两次照面,周维轻也立即认出了对方。
他一直知道陈然不太喜欢自己,从一开始便是。他跟喻衡才在一起三个月时,曾经偶然听到喻衡开着外放跟陈然打电话,也听到了话筒里愤懑的声音——“到底是哪个非主流把你勾得魂飞魄散——”
喻衡下一秒飞过去把外放关掉了。
周维轻这辈子见过很多喜欢他和不喜欢他的人,曾经陈然是里面不足挂齿的一个,但现在周维轻却不得不朝他问道:“喻衡呢?”
陈然把浇水壶的盖子拧上:“回他老家了,我给他的发财树浇浇水。”
“老家?”周维轻确认道。
“对啊,老家,”陈然笑了下,“你知道他父母在哪片不?”
“知道。”周维轻说。
“喔,那行,”陈然说,“毕竟你从来没跟他回去过,我还寻思你不了解呢。”
都是年过三十的男人,周维轻从第一句话就能察觉到陈然语气里的敌意,既然对方已经毫不掩饰,他也没有继续客气:“之前比较忙。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不好说,也不一定非得回来,”陈然耸耸肩,“他现在孑然一身,也离职了,回小城里找份工作,父母再给介绍个对象,过得肯定比在这儿滋润。”
话音刚落,意识到有歧义,他补充道:“别误会,没有什么不道德的事儿,他毕业后一年就跟他父母出柜了,在你还,嗯,不那么忙的时候。”
“十年前?”周维轻有些诧异,“他没跟我提过。”
“可能觉得你不在乎这事儿吧,这种家长里短的东西,”陈然说,“毕竟你每天忙于创作,这些世俗的可能不上台面。”
每句话都带着刺,周维轻觉得这对话大概进行不下去了,递了张名片过去,准备告别:“我先走了,他要回来了你给我说一声吧。”
陈然打量着那张名片,没有接:“何必呢周大师。”
他没有关门,周维轻得以瞧见喻衡屋子里的模样,东西依旧不多,但多了很多装饰,动漫人物手办、海报还有奇形怪状的青蛙玩偶,他从没在别墅里见过这些玩意。
不远处还挂了一个做鬼脸的钟,滴答滴答走着。
周维轻维持着姿势没有动。陈然见状也放下手里的浇水壶,靠在门框上。
他组织了下语言,然后语气平淡道:“本科那时候,喻衡喜欢吃门口那家冒菜,就一不卫生的破店,宿舍回回聚餐都吃,奖学金下来那天我说去吃点好的,牛排自助或者海鲜,我请客,但喻衡还是说要去吃那家冒菜。”
“喻衡一直很聪明,又能吃苦,但我跟他认识比你还早三年,我知道他这辈子不贪心,想要的不多,正是因为不多,才会特别执拗。你现在什么都唾手可得,却偏偏给不了他要的那点东西,可是只要他离开你,那碗冒菜他随时能吃上。”
“你明白吗?”陈然最后说,“他黔驴技穷了,终于想开了,所以别折腾他了。”
从喻衡租房出来时刚好十点半,这周围有一个几年前建成的创业新区,里面搬进去了几家互联网公司,这个点儿刚好赶上他们下班,周维轻没有打到车,沿着地铁的轨道往北走。
旁边墙上贴着承建信息,华城建筑有限公司,周维轻突然想到当年桥头那个租房,从地下室的半个窗户望出去,也刚好是看到华城两个大字。
房租两千一,毕竟也有十来平米,他们住了两年。
那可能是他跟喻衡最亲密的时候,因为是真正意义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夜深人静,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两个人。
喻衡喜欢吃冒菜,他其实知道,每次加班都会赶在十一点店家关门前打包回来,非常不健康的作息,但怎么也吃不胖。有时候辣椒放多了,吃得眼角湿润,倒勾起了没有食欲的周维轻另一重欲望。
他用拇指上下揉搓喻衡被辣红的嘴唇,对方紧张地握住他作乱的手:“不行,今天真的不行,明早有组会,我要作中期报告的...”
周维轻倒也不强求:“好。”
他撒手转身做自己的事情,一般来说等待十几秒,喻衡会在自我挣扎后凑上来,逮住他的衣角:“好吧,就一次,不许有花样。”
周维轻想起陈然的话,喻衡想要的不多又特别执着,所以曾经能够无条件地迁就他。
他脚步停下来,地铁的声音呼啸而过。
他现在特别特别想见喻衡一面。
小暑那天电影节开幕,这次分成了五个单元,科幻、文艺、战争、历史还有动画片,公交站牌换上了宣传广告,那支MV也同步发布。
早上十点的工作室,周维轻端着冰美式推门而入,小方刚好把电脑掏出来,转身问道:“成品您要看看不?”
周维轻杨扬下巴,示意他播放。
MV不算长,三分四十七秒,很显然这些演员对镜头的敏感度比曲谱要高很多,当时每个都唱得痛不欲生,但在画面里看起来胸有成足,眼里装满了星辰大海。
到第二段副歌时,小方认出来这是最后那一位五音不全的,倏然睁大眼:“这简直是重构了吧...谁给他修的,也太厉害了。”
“用AI做的。”周维轻言简意赅。
“哦,”小方恍然大悟,“现在这技术真是厉害哈。”
周维轻看完MV,不感兴趣地合上屏幕,拉开椅子坐下,掏出手机熟练地点进了某个社媒软件。
小方见状把电脑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