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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谈伤害,但此时此刻,他意识到那种说法是对的——情感怎么可能毫无期盼性呢?

三个人采风回来时,喻衡还坐在沙发上发呆。他们又买了上次那家烤冷面,这段时间精力消耗太大,每次买都是十来份,香气瞬间溢满空间,而喻衡也没有闻见。

等他反应过来时,周维轻已经站在沙发旁边,垂着眼默不作声看着。

“怎么了?”经历了刚才种种,喻衡有一点心虚。

周维轻扬扬下巴:“你坐到了我的衣服。”

“哦哦。”喻衡赶紧抽出来递给他,卫衣的下摆还有被他压出的褶皱。

旁边传来呜呜几声,小动物的细微叫响。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崽从黄毛手里挣出,跌跌撞撞跑向周维轻,被他一只手托了起来。

“哪里来的狗?”喻衡问。

“街口配锁那家人的,”周维轻说,“老是跟着我们乱窜。”

“不是跟着我们,它只跟你。”黄毛纠正。

周维轻用手轻轻抚摸着小狗的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毛发。喻衡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明明很多情。

“你很喜欢狗吗?”喻衡问。

“不是很喜欢。”周维轻说,但他的手依旧揉着小狗肚子。

“那可惜了,我跟你正相反,我家有条德牧,从小追着我跑,每次踢我都毫不留情,”喻衡说,“我很喜欢狗,但狗不喜欢我。”

周维轻抬头扫了他一眼,眉梢抬起了一点弧度。

那天依旧弄到了很晚,十点半的时候,喻衡还在一一将他们今天的进度更新到表里。黄毛懒散地站起身来,拍拍鼓手和贝斯手的肩膀,示意他们准备收拾,这三人都住南边,每天搭着伙打车。

“把它送回家,”周维轻指了指地上的小狗崽,“待会要下雨了。”

“得嘞狗皇,”黄毛把它抱起来,“咱们起驾回宫!”

不知周维轻是从哪里预测的天气,但二十分钟后雨并没有下起来,门外只有树叶在风中的摩擦声。

喻衡打了一个很大的呵欠,听到周维轻在背后问他:“你现在走还能回宿舍吗?”

周维轻盘腿坐在地上,手里不轻不重拨着弦。

“这儿能睡吗?”喻衡关掉屏幕上的软件。

周维轻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简陋设施,然后歪了歪头,意思是明显不能。

喻衡无语:“那你为什么不半小时前问我这个问题。”

其实还有很多选项,比如网吧包夜,比如酒店,比如按摩房,虽然喻衡没有带身份证,但这不算是一件很难解决的事情。

不过喻衡还是问出口:“你住哪?”

周维轻微微一怔,说了一个离这里不远的地址。

他们的视线短暂相交了两秒。

喻衡说:“那我——”

“但我今晚可能不回家。”周维轻说。

大概几分钟都没有人说话。

喻衡盯着电脑的自动锁屏,而周维轻的手指勾着琴弦,在反复弹一段旋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喻衡听着有些像白天那首歌,又或许他现在听什么都像那首歌。

“周维轻。”喻衡突然打断他的弹奏。

这是这几个月来,喻衡第一次完整地说出他的名字。

“怎么了?”周维轻回答,但手却没有停。

“我——”

啪的一声,周围的光源倏然消失,房间陷入了纯粹的黑暗,只剩一点月光透过窗缝穿进来,眼前的所有事物变得只剩下轮廓。

喻衡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靠上了什么,传来几道金属落地的碰撞声。

“电闸坏了,”周维轻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尤其沉,“等一会儿,它自己会亮。”

他的手还是没有停。

他不需要看,那一段旋律依旧准确无误地响起。

喻衡突然有一点暴躁,他不太清楚暴躁的来源。中学老师在他的思想评价表上写,他大多数时候平易近人,团结友善,但偶尔做题心态不够好,遇到没有思路的题会有一点急躁,需要改进。

他现在就没有思路。他脑海里宇宙秩序混乱,他不喜欢这样的紊乱,他想要让一切停下来,让一切都结束,让这几个月莫名其妙的自己也停止在这里。

喻衡走到周维轻面前,微微俯身,用手掌按住了吉他顶端的弦。六条弦紧紧贴合在木板上,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周维轻终于抬头看他。

没有光线,周维轻的轮廓看不清晰,喻衡要用力才能看清一点线条,从他黑暗中更深邃的瞳孔,到鼻梁,再到很薄的嘴唇。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近,呼吸声在乐器停止演奏后尤其明显,每一次吸气,喻衡都能闻到最强烈的、最直接的周维轻的味道。

于是喻衡顺着呼吸,用嘴贴上了对方的下唇。

他从没有过类似的经验,这突发奇想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混乱,章法全无,全然盲目的接近与触碰。

喻衡的勇气只坚持了五秒,在自己笨拙莽撞的动作里,他的冲动尽数流失。五秒后,喻衡就恢复成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轻举妄动。

他想,只要周维轻把他推开,他就立即转身而逃,再也不回这里来了。

但他只在唇齿脱离的间隙,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然后感觉到周维轻向左偏了偏头,让他们下一次贴近的时候,鼻尖不再相撞。

那天最后喻衡还是逃走了,离开前尽力维持了最后一点体面,佯装淡定地把笔记本装进电脑包,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我先走了”,然后直直逃窜而出。

走得异常狼狈,错过了两个公交站,最后走到岔路口才堪堪回过神,打了个车回宿舍,发现宿舍早就关门——而他明明早就察觉到这件事。喻衡给陈然打了个电话,对方估计睡熟了,没有接,于是只能原路返回,浑浑噩噩又走了两公里,才找到一家开门的麦当劳。

上一次凌晨来麦当劳,还是大一时跟室友网吧通宵,那时候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而现在的喻衡却无比清醒。

只是点的那杯冰可乐,到天亮也没动过一口。

逃避是所有问题的通解,喻衡在那之后当了两周的缩头乌龟,安安静静在学校做实验,一步也没出过校园。由于每天去实验室非常准时,被数据结构老师强烈表扬,并要求班上所有人朝喻衡看齐,因此在宿舍遭到了一波围击。

黄毛中途忍不住打电话询问,喻衡只说自己流感,刻意咳嗽了两声。他的演技拙劣,咳得非常虚伪,好在黄毛不疑有他,只叮嘱喻衡好好休息。

偶尔还是会出神,尤其是在黑暗的时候,比如熄灯的一瞬间。他会反应慢半拍地打开台灯,那点记忆碎片才会被光亮驱散。

陈然借着台灯的光下床,跟杨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喻衡隐约听到个嘴字,敏感地回头问:“你们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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