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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搭话,而是朝他周身左右前后看了看,没见到纸钱,脸色一会就拉下来:“大胆!罗洪生阳寿已尽,罪名确凿,正在阎罗殿等待宣判。你可知道,你擅自招魂,已经涉嫌打断司法程序!”
敖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招魂令写来不就是留着用的,怎么还犯罪了?再说了,我要是做的不妥,你干嘛这么麻溜把人带上来?”
鬼差拿指节顶了顶墨镜边缘,很是高傲,模棱两可地说:“谁叫你不守规矩。”
敖凛刚要争辩,被应桃附耳轻声提醒:“他要钱。”
敖凛:“……哦要钱,早说啊。”
鬼差急了,想跳过来捂住他的嘴,却被应桃一个眼神慑在原地没动,仍旧压低声音斥道:“你那么大声干嘛,现在地府大搞反腐倡廉,我们不能受贿的你知道不!”
应桃流露出善意的微笑:“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鬼差:“……”
他谨慎地朝四周确认了下,确定没有其他鬼差同行在附近,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背过身去不看,把西装口袋撑开,“好了你扔进来吧。”
只要不是亲眼看见的,那就不算受贿!
敖凛问:“你要金元宝吧?”
鬼差:“嗯嗯。”
敖凛两手一摊,空空如也,一脸无可奈何道:“我就说了你早说啊,谁大白天带纸钱上街。”
鬼差鼻梁上的墨镜啪嗒掉下来,愤怒到眼珠子翻到了脑后去,一边的小混混已经吓晕了。
“你怎么胡搅蛮缠,哪来的三流术士,走□□的规矩都不学就敢喊你鬼差爷爷上来。好啊,你戏弄我,你叫何名?我这就将罪名写入你的生死簿名单!”
“敖凛,你写吧。写完就能给罗洪生松绑了吧?”
鬼差还在埋头翻生死簿,嘴里狠狠嘟囔着:“敖凛是吧,你给我等着,等你下去了有你好果子吃,敖凛……字母A开头的……找到了!死期是——嗯?阳寿无尽?”
敖凛表情微滞,紧接着诧异地扬起眉尾。
阳寿无尽,这怎么可能?就算他是寿命悠久的龙,也有寿终正寝的一天,除非他已经肉身成神,超脱三界不在五行中。
但这种假设更不切实际。他仅仅是一条未过天劫的小龙,修行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头顶的茸角还在成长。
就算阴差阳错因为“击杀梼杌”的世纪大误会被捧上语文书,荣幸地受了一百年人类的念诵功德,也不至于被运道直接空降“通关大礼包”哇。
难道生死簿有bug?
他不禁下意识望向应桃,想要寻求答案。
应桃眼底闪过难明的情绪,给予敖凛一枚安抚的眼神,却扭头默默喝起幼龙的豆浆。
没酒,凑合喝吧。
另一边,鬼差终于回过味来了,拿着生死簿的两只手咔嚓咔嚓地抖,长长的舌头掉出来,物理意义上真的打结了,“这,这……不会是那个敖凛……吧?”
生死簿上重名重姓的很多,然而红头发的就只有那位独一无二的……
敖凛一脸同情地望着他:“就是那个。”
鬼差脸上霎时挂满痉挛似的笑容:“大水冲了阎罗殿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他虚弯着腰,谄媚地把链子递到敖凛手里,再直起腰朝罗洪生后脑勺抡一巴掌,尖声喝道:“96434号,醒醒,给敖老爷请安!”
罗洪生原本喝了三途川的水,正神志迷糊,现在被一掌打醒,以为又被鬼差喊起来审讯,依照身体记忆规规矩矩朝那个方向鞠躬:“敖老爷吉祥,敖老爷长命百岁——”
鬼差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上来就咒敖老爷!长命百岁那得夭折咯!”
敖凛:“……”
鬼差猛得大叹气,舌头又掉到地上,比大大泡泡卷还长还粉嫩,“唉,怪我管教不严。”
敖凛作势安慰了下,“没事,以后再接再厉。”
鬼差摇着头说:“不行啊,估计再干一阵我就要因为业绩被开除了。敖老爷您不知道,我们地府现在也实行制度改革,没有铁饭碗了,都是非升即走。自从菩萨大人出来管事,又要我们改进服务态度,又要杜绝腐败,您看我这西装,都是为了提高业务好评率专门托梦找人给我烧的,版型贼差……”
“而且说起来……我这个月还没凑够业绩呢。”鬼差说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往旁边一瞥。
四个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人类发出生命终焉的泪嚎。
“行了行了,别吓他们了。”敖凛一开口,鬼差立马规矩地退到一旁,收敛起浑身森冷的气息。
罗洪生这会也彻底清醒了,茫然地环视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挠了挠头,“诶,我是没死吗?”
怎么又回到走廊了,难道之前被黑白无常带走的事只是一场梦?
罗洪生还没来得及感动,一抬头就撞上一道冰冷锋利的眼神。罗洪生差点膝盖软倒,这是谁啊,怎么比阎罗殿里的判官还恐怖!
他不知道自己作为亡魂之身,一双眼已然穿凿不透红颜色相,而他平生所造业恶与贪、邪、嫉恨,却通通在梼杌眼中明示显现。
他的罪业越深,所见的梼杌法相就越锐严可怖。
而在周遭活人们看来,应桃依旧是那副神情淡淡眼角含春的样子。
所谓鉴见照烛,即观业镜。据传在地府中有一面镜子,名为“业镜”,能够照出生死涅槃之善恶,以论赏罚。
地府众生不过是三界微缩的一面。地府若有镜子,三界也理应有一面“镜子”。
正照则驱除心魔,消减祸难;反照则沉沦地狱,荼毒生灵。
是正是反,全看“持镜人”的用法。
敖凛心头莫名浮过一些莫名的念头,想起应桃说过的一句话:你能把我拴在身边,就是一件大功德。
……难道运道为了让他制止老妖精去做坏事,才给了他“无尽阳寿”?
那也不对啊,他对应桃一直是放养状态,有时候甚至鼓励对方不要做忍者,要尽情释放……放……
哦,都放到他尾巴里了。
这家伙的坏心思,都在他这里。
敖凛越想越觉得脸颊发烫,像被毛绒绒的坏毯子广阔地铺满整片心田,还越泡越涨。
应桃不动声色牵住小凛的手,拇指搓了搓他热乎乎的掌心,轻柔的笑意直达眼底,却蓦然抬眸,声调缓慢地冷叱罗洪生:“畜生,你造的孽,一五一十说清楚。”
按罗洪生的罪名,下辈子肯定要堕入畜生道,喊他畜生也算实至名归。
罗洪生身体一哆嗦,什么都招了:“……我也没干什么,就私配钥匙偷了他家一点水泥,还有……1304室是挖矿币的机房,有一大堆显卡,我卸下来当成女生自用95新去卖了,想着能赚钱嫖鸡。但因为这事被电死,我也倒霉啊!”
屋主对这一层情况比较熟,忍不住发出质疑:“1304室根本没来装修过,他家应该还是毛坯,哪来的电?”
一提起来罗洪生就恨得牙痒痒:“还不是那个死道士咒我!显卡上贴了好多黄纸,我摸到就被电死了,魂都弹到天花板上,鬼差拿铲子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