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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器维持着他的生命——柯南向一旁看去,规律的滴嘟声里,最为醒目的是一台供氧仪。

氧气面罩就扣在他的脸上,尽头连着电源。

柯南能直接往那边走过去,可他还是多说了一句:“当卑劣不存在时,正义就没有意义了。”

说完他停了停,又觉得和这种人辩论毫无价值。

“你无法受到审判。”他说。

——这样的一件事,永远无法暴露在阳光下。乌丸莲耶在明面上早已死了,他是上个世纪的百万富翁,早已不该活到现在。

一旦让他被公众所知,甚至范围再缩小些,局限到某些审判他的官员;判处的罪行宣布之前,就会有无数人人心浮动:

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如果我留他一命,是不是也能得到长生的秘密?

……只要他暴露在阳光下,就必然成为无数阴暗滋生的导火索。

唐沢裕早已考虑好了这一点。在他制定好这个结局之后,他已经想到,如果柯南选择将乌丸莲耶交给法律处置,他提前让灰原哀打了药剂。

如果是之前的柯南,或许真的会选择这么做。

他往供氧仪的电源走去。

“你想干什么?”乌丸莲耶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停下来,停下……我可以给你永生!”

“是他给你洗脑的吗?是他,绝对是他!那个卑劣的……”他嘴角扭曲起来,“他就该死在实验室里!哈哈,你们以为自己是来主持正义,都是被他摆布的棋子,你难道以为他是什么好人?让我活下来,他的眼里死死盯着他,我可以告诉你他做了什么!”

柯南已经走到了电源前,最后的时刻,他回过头,薄薄的镜片上映着反光:

“我,不,是我们,”他说,“我们全部知道。”

*

中央宴会厅人影惶惶,潜伏的FBI探员与组织正式交战;

尖叫声,逃跑,吵嚷,人影,赤井秀一与柯南走下通道,贝尔摩德举枪从门后慢慢出来;

诸伏景光登场,爆炸倒计时的消息飞向众人——

紧锣密鼓的尾声登场。

毛利兰、少年侦探团、基尔;

无数条线汇总到一处,共同编织向最后的那个结局。唐沢裕在交代完密码的事情后也离开了,就在赤井秀一前往基尔简讯标识的位置时,他也正在舱外走,深黑的夜幕下,甲板上并没有什么人,他一直走到尽头,这个位置连光都没有了,四面八方只有风声。

斜向的栏杆在这里汇聚往一个交点,唐沢裕后靠在栏杆上,与此同时屏幕亮起。

上面是一个备注的名字,zero。

他等待铃声响了几秒,接了起来。

安室透似乎正在把东西递给什么人,他往前走了几步,世界才终于安静了,唐沢裕耐心地等着他的话。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唐沢裕静静听着。

遥远的海平面上浮着一线灯火,安室透说:

“假如那条火警是真的,所有人必须弃船逃生……”

“上等舱和普通舱,大概各会死多少人?”

第218章 尾声(2)

“你在问假设,还是事实?”

不等安室透回答,唐沢裕已经缓缓地说下去:

“假设是,上等舱几乎全部能活下来。”

——所有限制消费门槛的场所都有紧急出口通往艇甲板,那里停泊着邮轮上所有的救生艇。甚至侍应生都会看人下菜,救一个穷人和救一个富人,两者的回报远不可同日而语。

更多的逃生资源集中在更少的人手里,救援优先级也同样更高,不仅邮轮上是如此。

“而普通人,拼身体素质,看运气,看命。”

安室透:“假如我问的是事实呢?

唐沢裕:“事实是,这种事我不会让它发生。”

这段说完,两人同时都沉默了一小会。电话的声音低了下去,安室透仿佛在自言自语:“那我该如何做到,”

“我该如何……让它根本不再出现呢?”

这句话就不是在问他的了,唐沢裕话音稍顿,他有少许些微的走神。

其实他根本不必回答,答案早已在安室透心里,火警拉响时,或者比之更早,他看到收费餐厅内外秩序的天壤之别,心中就已经有了结果。

他不是在向唐沢裕寻求确认,他是在向自己索要一个结果。

黑或者白,对或者错;

前或者后,死板或者……变通。

海面是遥远的一线星火,唐沢裕手搭在栏杆上,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海面隐藏了所有细节,成为一个光滑而黑暗的平面,他站在无光的邮轮船头,又好像站在一处一望无际的夜晚的旷野。

海浪循环往复,四面呼啸的只有风声。

一个人站在这里时,好像自己也能变成轻飘飘的一缕风,他会无可避免地想起西伯利亚的大风天。

多年以前,他的心尚且年轻,对改变这个世界还有愚蠢的热忱。

“你为什么从来都准点回来?”银发的小孩皱眉问他,“那些人——有用的,没用的,他们从来在自己的办公室忙到很晚。”

“这不是还有你等我吗。”唐沢裕闻言随口道。

他在玄关换下大衣,寂静的室内却好一会没了动静。唐沢裕若有搜查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满眼不赞成的绿眼睛——小孩单手拎着扫帚,正一板一眼地盯着自己。唐沢裕于是思考片刻,忽然在原地笑了一声。

“只有生死是一件平等的事,”他说,“当你本身不属于这个秩序中,就已经没有再作干涉的权利了。”

他把大衣挂上衣架,下一步直奔餐桌而去。小孩就跟在他的脚步后面:“你只想做一个旁观者。”

“我的好恶当然并不能决定对错。”唐沢裕说。

“虽说经验比之要更丰富……但你又怎么知道,多出的不是偏见、傲慢和一家之谈?没有人能在事发前对未来的优劣下定论。先知也无法预言好坏,历史的归历史——我只是给予建议。”

电在那个时代还是极为奢侈的一件事,他拿细铁签挑了挑,将桌上的煤油灯调亮了。高纬度地区,夜晚早早地降临在这片城市,他向掌心里哈了口气,相互摩擦双手,用一节小指勾起锅盖:“哈,是羔羊肉!”

“……”

“好啦,”他有些无奈地回过头,“你是大厨,难道你还不上桌吃吗?”

“社会如何,国家如何,这些都是人民自己的事。至于你想问的,为什么我没有作壁上观……”

氤氲的白气里,唐沢裕动作稍顿了顿,他微笑起来。

“……大概因为,我的确看到了有希望吧。”

三维不融于二维世界。当他来到这里,多出的一个维度在另一个方向上展开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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