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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中间的空地。这里是胜利的安全区,进入之后,任何人不得再彼此攻击。
断壁残垣后面,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撕下绷带。
考核采取逃杀形式,所有人装配的却是玩笑一样的颜料弹。大概组织有朝一日也知道了什么叫人力资源,底层成员的性命是消耗品,但能够通过考察期进入转正考核的,至少也值得珍惜一下。
珍惜。赤井秀一漠然想,把这个字眼和组织组合在一起,听起来简直像一个黑色笑话。
这是个无风无月的夜晚,广场上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杀伤力巨大的热兵器填装了颜料弹,冷兵器却没有禁止使用,他的侧腰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作为回报,他把偷袭者从五楼踹了下去。
抵达终点的条件是全身上下不能被颜料沾到,当然,人得活着。除了赤井秀一,空地上还有其他两个人满足要求,这应该就是最后留下的数字了。
身后猛然大亮。
一辆车刹停在空地中央,耀眼的车灯正对着他的位置。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个平淡的男声道:“Sauza。”
“你的代号。”
——是考核官?
赤井秀一心底一凛,以最快的速度探出身去。
考核开始时,集合地并没有代号成员现身,一切信息以广播的形式告知。“诸星大”是头独狼,靠过硬的身手和狙击水准获得举荐,也就意味着,这将是他第一次直接接触到组织内部的代号成员。
通过考核的三人分散在广场的三个角落,考核官正从“Sauza”往另一个人走去,听到这边的动静,淡淡看了一眼。
这是个年轻的男人,黑风衣,半长的发丝扎成马尾。赤井秀一直觉这不是他的真容,因为那张脸庸俗平淡,与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一起,便显出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耀眼的车灯追随着他的背影,轮廓修长挺括,漫步过废墟瓦砾,猫一样不出声响。在他右手上却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把枪,拇指拨动保险,发出刻意为之的咔嗒声。
赤井秀一顿时一僵。
他忽然想起来,某个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中,这把枪,正是考核官特有的一票否决权。
组织不容叛徒。通过考核的人数超过1时,任何像是卧底、或者可能在未来显露出背叛迹象的人,考核官都有权一击毙命。
赤井秀一的性命,就挂在那把枪上。
他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看着考核官来到第二个人面前。
地上的男人抬起头。
赤井秀一对他有印象,狙击手,和自己的定位重合。不同的是,赤井秀一的人设是恃才傲物的阴冷独狼,对方却恰好走了另一个极端,蓝色的猫眼永远温和,对谁都笑盈盈的,狙击时更为如此。
比起自己的言行一致,赤井秀一觉得这种微笑着取人性命的更恐怖,他一般管这种表里不一的叫变态。
考核官停在变态面前,顿了一秒。
“绿川?”
名叫绿川的男人点点头。他屈身斜靠着一条断墙,下垂的视线注视着地上的某一点,破天荒的,那双蓝色的猫眼里没有笑。
考核官说:“Scotch Whisky. 等他死后,你继承他的代号。”
赤井秀一一愣。
他从没有见过这种先例——给新加入的成员老代号,而老的代号成员还活着!
这难道不是凭空树敌吗?谁会喜欢一个觊觎自己代号的人?更何况,这种做法意味着,只要老代号成员不死,新代号成员就永远无法享受自己应有的待遇。无论自保还是嫌恶,老苏格兰都一定会全力追杀他。
这样的做法绝无先例,就连绿川自己也愣住了,飞快抬眼扫了一下考核官,随即又恭顺地低下头。
赤井秀一就距离绿川不远,探身而出的动作让整个人暴露在车灯下,男人便顺势向他看来。
空地上三个人或倚或坐,只有他一人站在那里,逆光的车灯在背后,让沉在阴影里的神情更加面目模糊。那是一种看死物的眼神,绝对的漠然、平静、高高在上,拨弄手枪的频率恒稳,一分一秒都不曾错过。
咔嗒。咔-嗒。
于是赤井秀一就在这对视的那一眼里意识到:苏格兰是不一样的。
“诸星大,Rye.”男人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我是你们的考核官,pulque。解散。”
夜晚的风声到此为止。赤井秀一心率渐渐飙升,他呼吸急促,体温升高,整个人蜷缩起来,才能压抑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大笑。
他发现了一个极为微小的破绽。
一切飞快得像场幻觉,甚至连最近的绿川本人都毫无觉察,在他与pulque对视的一瞬间,赤井秀一从后者的眼神中,分辨出一抹一闪即逝的异样。
彼时彼刻,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破绽是什么、怎么用;只有赤井秀一自己意识到,千分之一秒内,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一种极为危险的,致命的……
吸引。
***
客厅光线斜照,因空间狭小而显得逼仄暗沉。
公寓是典型的鸽子笼布局,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沙发上的人并不陌生,正是中午在茶水间做笔录的巡警之一。
橘境子记得他的脸,但在昏暗的逢魔时刻,男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架着一条腿,指间烟雾袅袅上升,似乎更舒展、更从容,一种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姿态。
听见钥匙转动的动静,男人头也不抬地问:“介意我点根烟吗?”
看烟灰缸里堆积的烟头,他已经等待了不少时间。橘境子绷着脸没开口,男人便随手敲了敲烟灰:“进来吧。——不过介意也没用,咖啡店不能抽烟,不然我还能把你们约到那里,没那么突兀地聊一聊。”
明明是在家里,客人却表现得比主人还热情周到。可现下橘境子心怀鬼胎,只要还没有说破,一切都得按台面的规矩来。
她扯了扯羽场二三一,两人顺势在门口换鞋。客厅的沙发一长一短,男人已经霸占了长的那个,两人就一起挤在了短沙发上。
橘境子小心地赔笑道:“不知道……警部来我家有何贵干?都等不及破门而入,一定是非常紧急的事吧。”
她不怕证据暴露,漂白剂掩盖了鲁米诺反应,血衣也早已剪碎在卫生间烧掉了。之所以这么问,既是在询问来意,也是在暗讽男人不合规定。
——他甚至嚣张到穿着警服。
落座前橘境子隐秘地瞥了眼男人左胸,樱花和斜杠的警衔写着:巡查部长,唐沢裕。
“不可以吗?”唐沢裕饶有兴致地侧过脸。
橘境子哽了一下。
这话反问的出其不意,饶是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客厅里顿时冷场半晌,橘境子尴尬地抽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