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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佣别人替我做事,满足我的需要;无论是生产一日三餐,还是服务于我、满足我的欲望。所以,钱也是权力,驱使他人的权力。”

“你说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降谷正晃摊开手,“可我却说,它能为我带来生死之间的一切。”

安室透不言。

他和降谷正晃的三观不同,从根本上就有着无可调和的矛盾。他的逻辑自成体系,安室透永远也无法接受,却也同样无法反驳或说服回去。

降谷正晃又道:“不过你也的确说到了点子上。”

前菜撤去,紧随其后的是主菜,这一道是仿巴黎银塔餐厅制作的“血鸭”,以绞杀的方式让鸭子窒息而死以保存鸭血,随后鸭血被调成酱汁,与鸭肉一同烹饪。

他夹起一片鸭胸,慢条斯理地咀嚼完毕,随后才不疾地不徐自问自答道:“当我死后,用不完的财富又该留给谁呢?”

“现在可不流行殉葬的风俗了,我也从不相信天堂或者地狱。我只是需要将我积攒的权力传承下去,降谷零,你是我选定的继承人。”

*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安室透脑内响起了一阵高亢的嗡鸣。

早在降谷正晃罗织罪名、强行带走风见裕也,以此来向他传话时,他就在心中反复叮嘱自己,无论发生什么,要务必保持冷静。

这条爆炸性的消息,让他的冷静顷刻间土崩瓦解。

对面的人却还在喋喋不休:“你是不是好奇,我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一点?其实很简单,公安入职时会采集身份信息,要找一份七年前留存的血样并不难。事实上,早在看到你的姓氏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在关注你了。”

——降谷是一个十分小众的姓氏,一整个日本仅有30人。

可就像自己有别于常人的外表一样,安室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特殊能为他带来什么,何况还是以这么荒唐的理由!

从最开始就从没有上过心,又何必现在来居高临下地说什么继承?当他因混血的外表被欺负时他在哪,当母亲病逝,幼小的自己仓皇无措时他又在哪,现在他长大了,成年了,碍着他的路了,他反而拿这个身份来说事了?

在那短暂的一分钟里,安室透内心堪比火山爆发。拼命维持的冷静功亏一篑,心情不可避免地波涛起伏,而那却是从最原始的血缘上,对父亲的角色缺席的愤怒。

指甲刺进掌心,疼痛的触感让安室透立刻醒神。

冷静下来的他立刻意识到,无论降谷正晃的说法是否属实,血缘的牵扯都不该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两人立场对立,就连最微末的价值判断也截然不同,他只会是自己的敌人或是路人,从来不存在第三种身份。

这时的降谷正晃还依然滔滔不绝。“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独自渡过了很多难关,我时常因为你的出色而感到自豪……”

“无论我怎样,似乎都和你没有关系。”安室透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冷声打断。

降谷正晃却奇异地微笑起来。

“你怎么就能确信,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一直缺席在你的成长中呢?”

“……”

继血缘关系之后,又一柄大锤让安室透心头发冷。他知道自己正在逐渐落入降谷正晃谈话的节奏,感性上他还是忍不住追问下去。

坐在眼前长桌上的人仿佛身处另一个次元,安室透的灵魂飘出来,听到虚空中传来自己的声音。

他一字一顿,慢慢从嗓眼挤出提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别忘了你的母亲,零,”降谷正晃自然地改变称呼,他甚至有脸含笑着提起那个在病痛中困顿而死的女人。“我尊重她的想法,给她离开的自由,而我没想到她留给你的是这样的基因。”

“公安向来是个高度排外的机构,它守护国家的安全,自然不允许不轨之徒混入其中。可想要完全了解清楚一个人有多难?从出生开始,一点点调查他是否存在叛国的可能,这样的做法费时费力,成本太过高昂。最简单的方法是选择‘同类’——像你这样的混血儿,从一开始就会被他们拒之门外。”

“零,”他循循善诱,目光如女巫伸出的魔爪,一点点缠绕在安室透心上。

“你以为你自己,为什么能成为一名公安警察?”

*

沙沙的电流音里,循循善诱的话语声清晰传来。

漫画不会收录安室透的所有经历,想要得知今晚发生的事,唐沢裕还得另想办法。借助秘书钢笔里的窃听器,远在办公室的他得以静静地旁听全程。

谈话走到这里,唐沢裕终于无言地一声轻哂。

降谷零能怎么成为公安?当然是靠自己的实力搏得教官看重的。

松田阵平的失踪是在四年前,当他反复回溯寻求这个倒霉黑卷毛的死亡原因时,电视上正好播出了降谷正晃出任官房长官的新闻。

那个时候,他才与朗姆达成合作,狼狈为奸地走到政坛高层。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相继接受任务,进入组织卧底的时间比之还早了一年,那是五年前发生的事,五年以前,降谷正晃的手还远没有现在那么长。当他获得代号时,波本早已在组织站稳脚跟了。

什么“培养”、“安排”,就更是无稽之谈。

现在降谷正晃所说的话,不过是一种冠冕堂皇的摘桃子。这是上位者惯用的领导话术,打压你的努力、抬高自己的帮助,紧接着,再适当予以施压——

安室透清楚地记得自己被公安招募的情景。

因为在警校的突出表现,他的才能被恰巧路过的公安教官看重。警察学校一处落了灰的偏僻房间里,两人完成了一次关乎国家、人民与未来的谈话,降谷零签下协议,在毕业后放弃身份、亲友与联络,秘密加入公安,为随后的卧底任务学习培训。

公安的排外一向是出了名的,降谷正晃知道,黑衣组织里的人当然也有所耳闻。

降谷零混血的身份,反而不会令他们在第一时间联想到卧底潜入,凭借着这种逆向思维,原本招致排挤的外表却成了无往不利的护身符,让他在组织一直以波本的代号留到现在。

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做出的牺牲数不胜数,现在却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怎么可能呢?

“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让他们同意我的申请。”安室透漠然反问,“你明知我是卧底,在未来很可能会触及到你的黑色产业。这样一来,不是在间接给自己树敌吗?”

短暂的混乱之后,他已经找到了问题切中要害的关键点,降谷零的人生,除了他不会有谁更清楚。

安室透很清楚自己做过什么、是个怎样的人。

只要把握住这条底线,他就永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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