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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了,张思瑶除了龇牙傻乐,就是龇牙傻乐,修理草坪的时候都很有劲,一连乐了两天,才拎着包屁颠颠地找到了陈翡。

作为专业的经纪人,她势必是要好好了解陈翡的具体情况的。

……

她终于知道屠白鸿为什么说陈翡会很有前途了。

很难想象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乍然暴富,还能这么坐的住的,在海音的时候他就已经足够勤奋和刻苦了,出了国后,他的生活还是很简单两点一线。

学校,家,学校,家,他几乎不休息,就算偶尔出去玩也一定是要去拜访某位大师顺路玩一下。

张思瑶问陈翡不累吗?

陈翡是个挺不能吃苦的人,但也没那么不能吃苦。他拿起咖啡轻抿了一口,苦涩的香味在舌尖溢开,又滑过咽喉,化为纯粹的芳醇。

来得久了,他也慢慢接受了这玩意。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一笑而过,只是现在说这话时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提:“我走到这儿。”

“……失去了很多。”

张思瑶没懂:“嗯?”

陈翡看窗外,没再说,他支着下巴,换了个俗气的理由:“我爸我妈总觉得我会是个有名的音乐家。”

“你说,如果我能成功。”

“他们是不是也算看到过我的生活。”

张思瑶沉默了下,有种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难过,她抓起咖啡就灌,灌了好大一口舌根都麻了才觉得好过点,才有勇气去看陈翡现在是什么神情。

陈翡低着头搅咖啡,白皙的脸,漆黑的睫毛,唇角是种惬意的笑。

他爸妈走时他还小,对于父母的逝去,他其实没那么伤心,他就是……遗憾,很遗憾。他们那么爱他,应该是很想知道他如今的生活的。

就陈翡搅咖啡的空隙,周渡拿着奶和糖包回来了,往咖啡里倒了许多奶,加了许多糖,他总固执地认为陈翡喜欢吃甜的。

陈翡其实只是不讨厌而已。

他吃东西喝东西都容易腻,对什么事都是不讨厌,是个十分没有热情的人。

他也是个十分懒惰,十分享受被爱的人。

他从不拒绝周渡给他的咖啡加糖加奶,心情好就喝一口才推给周渡,心情不好就直接推给周渡,反正周渡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垃圾处理器,什么都不挑,什么都能往嘴里倒。

一个讲究到龟毛,一个一点都不讲究,他俩能过到一起就真的是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今天陈翡心情很好,喝了两口才给周渡,周渡看得眼睛里全是笑意,揉完陈翡脑袋又亲了他两口,夸他今天好乖。

陈翡默念着这是老美,热情、奔放,自由,没人看他,但还是抹了下脸。

来了。

它又来了!

“呦,宝宝还会擦脸,哥亲亲。”

“……”

陈翡其实也有试过让周渡给他擦,毕竟他不太喜欢潮潮的濡湿感在脸上慢慢风干的感觉——然后周渡是怎么说来着,“宝宝擦脸都让哥擦,真会撒娇,来,哥亲亲。”

……就真的无语。

陈翡推开周渡的脸,惜字如金:“滚。”

滚也没有用,周渡抓着陈翡的手,闷笑:“乖乖你怎么还会说滚啊。”

真的他妈可爱,想亲死,“嘴撅起来哥亲亲好不好?”

“……”陈翡,“。”

臭傻逼,滚啊。

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异国他乡有个能说话的人是多么难得的事的张思瑶端着咖啡桀桀笑:“老板。”

“你、很、快、乐、吧!”

.

也没有很快乐,但还算得上快乐。

20年4月,张思瑶来到了老美,成为了陈翡的经纪人。

陈翡今年二十,虽然还很年轻,但也过了好些比赛的参赛年纪,就好比老美很有名的、旨在促进二十岁以下的天才艺术家在弦乐器演奏方面的卓越表现的斯塔伯格国际弦乐比赛。

19岁及以下、评委目前的学生禁止参赛。

这个比赛的含金量真的很高,往届获奖者好些都是世界盛名的音乐赛事的冠军获得者。

说不上遗憾,但真的有点惋惜。

越了解陈翡就越知道他到底有多么恐怖的天赋。

他的音乐路本可以像戚容那样顺畅。

就是不那么顺畅……也至少别有心理障碍。

张思瑶眼光高,很高,她挑的赛事都很知名的音乐赛事——但有名就意味着难度,陈翡去打青少年级别的赛事还差不多。

去打青年赛就很难出头。

这里的出头是指夺冠。

他的火候一直就差点。

陈翡是不需要累积知名度才能得到资助或者交到名师的,既然拿不到很好的成绩,那就真的很没有必要到处跑着打比赛。

他需要的就是潜心学习,全力以赴地练习,但他拉琴却总不能那么流畅。

以张思瑶的水平是很难听出来陈翡的问题在哪里,但教陈翡的老师会说。

会很严厉地批评陈翡说他应该用心接受音乐。

说他应该真的去面对音乐。

在张思瑶看来陈翡对音乐能说得上热爱,也真的够努力了,日复一日地练琴,日复一日的学习,陈翡来老美将近两年了,也就到处跑着拜访各校的教授学者,都没出去玩过。

但陈翡被骂的时候也没有反驳,他插着兜,总沉默地听着。

张思瑶其实很难想象这么狂、这么自恋的人被人劈头盖脸地骂竟然只是沉默着。

……其实所有的事都不是突然出现的,两年前,屠白鸿刚接触陈翡的时候,就说了一句挺意味深长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两年了,终究还是很难过去。

或许这辈子都很难过去了。

陈翡本质不是个多坏,或者多糟糕的人,你很难说他没有廉耻心,或者天生就是不要脸。事实上,他其实被他爸妈教得挺好。

他还小的时候,在文老师家里那会儿,林思凌一直吵着要陈翡当他弟弟的时候,他还是个挺可爱的孩子。

只是生活,也或者是他自己,终究没有太善待他。

家里曾为他闹得鸡飞狗跳、文老师竟然因为不能继续资助他内疚……初中高中时期他做的许多不太能拿来说的事。

这都是他心里的障碍。

他每次拿起琴弓,其实都会挣扎。

每每练琴,他都会想起那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摧毁他的,经年累月,他无法避免地产生了恐惧。

平常不显,关键时刻总会掉链子。

他没办法真的面对它、接受它。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也清楚自己的问题是怎么来的,但就是没办法迈过去,一天两天、十几年,陈翡想,究竟有谁能一点都不被自己的过去影响的。

究竟是谁,一点都不痛恨过去的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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