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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帮衬,二不会说,三不会来事,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能出卖的只有自己的劳动力。
对于普通家庭,高考改变命运是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的至理名言。
周渡会得多,能知道得多,随便拿出点信息差就能赚到钱,很难混得差,陈翡这样的,只能说很难混得好。
17年,能上网的年轻人应该都能嗅得出来,短视频就是如今的风口,大浪裹沙,不说大火,能蹭上一波流量就能不愁吃穿了。
周渡之前也提过这事。
不过陈翡不想上镜,也对当网红没有兴趣,不然就凭他这一张脸,他去考北影是没问题的,不说别的,演花瓶都能出头。
不可否认,陈翡是个挺市侩的人,但他似乎还有那么点底线和追求。
十八岁,对于未来,其实就只有一张苍白的构图,这个年纪既无知又敏感,他们无知到觉得喊着一句口号就可以坚定地走上去,又敏感的能轻易地被一小件事、甚至只是预想就撞得七零八碎。
陈翡一直坐到好晚。
日头朝西山落去。
月亮游游荡荡地飘了起来。
陈翡其实不是不想上镜,他是怕和人接触,在他所成长的这么些年里,大概只有童年才没有听到什么反对或鄙夷的声音。
刺猬遇到人就会习惯性地竖起刺保护自己,不知不觉,陈翡言辞也逐渐冷漠、毫不客气,甚至是很有攻击性。
陈翡不知道刺猬被扒下壳会不会死,他只知道他这样烂的脾气是不可能改的,至少,他暂时是改不了的,他上镜就是一时有流量,也肯定会被反噬。
就像是曾喜欢过他的人,一旦知道他为人,就会拉踩得更狠。
他在犹豫自己能不能扛得起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海市的霓虹灯愈发闪耀,有那么一刹那,不知道是哪的道亮光闪到了玻璃,陈翡不觉挡了下眼睛。
他的手还没放下……其实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反正他也不想去打工。打工不是赚不到钱,但累、枯燥,没有丝毫的波澜,他是受不了的。
其实能不能有流量还不一定,就是真有了……大不了被骂咯。陈翡的性格,要说不是那么安于市井,他矫情是真矫情,勇也是真的勇。
想通了的陈翡就没继续坐着了,刚还不觉得,一回过神,他肚子都快饿扁了。
一着急他就起得有些猛了。
腿压久了是会麻的。
陈翡一踉跄,对着沙发行了个大礼,死死跪到了地上,他刚想起来,大腿的麻劲上来了。
他疼得脸都抽了下,手撑着沙发是一动不敢动。
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周渡心里想着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丢了,但他做完活,还是没吃饭就回家了。他开门,啪一声开了灯,陈翡就很好找。
他抵着门:“跪着干嘛呢。”
“不回我信息内疚了?”
第38章 滚!
陈翡想张嘴,但麻劲上来的感觉就很窒息,他又本来就怕疼,嘴唇都又抖了两下,他还是无法从地上起来,攥了下手,他垂下了脑袋。
这时候疼不疼已经是次要的了,他又感到了无地自容的窘迫。
……他是真的很怕丢脸。
这样跪着,让他感觉到的不是没有尊严,是藏得很深的、他难以面对的恐惧。
破掉的窗子更容易遭人砸。
他这样的人,就是倒霉,就是受伤,得到的也不是同情,是耻笑。
你越惨,他们就能笑得越大声,好像终于碰到什么欢快的、值得庆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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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性不好,再往前的事都记不清了,最近的一次,应该是他高三那年。
前一晚忽然下了好大的雪。
教学楼前的台阶都被冻结实了,深雪被踩成了陡坡,滑、非常的滑,往上走的人别说是不小心了,注意点都能摔。
有个戴着红袖章的男生站在楼梯口,见人就拉一把。
轮到陈翡的时候,那只手也照常递了过来,雪好大、天幕都黑沉沉的,陈翡也没看清是谁,应该就是当天的值班生。
他本来也没想着扶,不过那么多人,晾着总归不好看,他想着象征性地拉一下算了——那只手蹭得缩了回去。
周围立马哄笑:“你看,他还真敢接哎。”
陈翡分了下神,他其实已经尽量端着了,但还是摔了。阶梯其实不高,摔一下也没什么,就是雪化成水,又被踩成泥,让他的羽绒服晕了一大片泥泞。
大概是有人笑的,不过陈翡没理,他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自己走了上去。
他教室在四楼。
雪还在下,把走廊都淹住了。
陈翡临近教室的时候朝外看了眼,明年应该是丰年。
丰年好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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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渡还以为陈翡是找什么东西,见他没动:“怎么了?”
陈翡的手又抖了下。
他想让周渡别过来,至少,别看他。
但事总与愿违。
周渡还是走了过来。
陈翡想站起来,但这会儿腿就是不听话,勉强挪了下迎来的是更猛烈的麻感,他胳膊都抽了下,整个人无可避免地处在了紧绷的状态。
他几乎已经准备好迎接接下来会发生的讥讽。
周渡在他旁边蹲下,声音都有些沉:“大腿抽筋了?”
陈翡低头,没说话。
“疼?”
周渡玩过很多极限运动,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他有个专门给他做理疗的教练,自己也学了点皮毛,他按向陈翡的明显绷得很直的地方,“别紧张,越紧张越难受。”
灯已经开了,客厅亮堂堂的,周渡给他按摩,又沉又稳地在他耳边说话,夏天的衣服薄,陈翡能清楚地感觉到周渡掌心的热意。
还有那隔着胸膛、却逐渐清晰的心跳。
他抿唇,没再躲,而是朝着周渡看了眼,周渡半蹲着,垂着眼,一张年轻的脸上是出奇的英俊,眉深目阔,鼻挺唇薄……总算是有人帅跟他有一比了。
周渡能察觉到陈翡在看他,但还是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坐久了?”
陈翡这会儿不想说话,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了沙发边上。
他到家陈翡连灯都没开,周渡又问:“回来就一直坐着?”
也不是,还洗个澡呢,陈翡还是没说话,他睫毛颤了下,缓缓地阖上了,周渡捏的就很舒服。
陈翡一直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周渡就回来得有点赶,没洗澡。抛光打磨、改零件,他身上无可避免地沾上了金属碎屑,这玩意扎肉里就疼,他看陈翡缓过来就停下了手,离陈翡远了点,他的目光落到陈翡有点白的脸上:“吃饭了没有?”
怎么停了?
陈翡想让周渡继续,但现在的姿势毕竟不太好看,他站起来,重新坐回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