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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急,随你什么时候收拾。”

傅陵游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这些我都不要了。”

“不要了?”段泽抬眸,“那你走了以后,要怎么生活?”

傅陵游呆了呆。

他料想过段泽无数种反应,唯独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令人害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己只是很寻常地从风泽堂请辞,找账房清算、搬家,还有闲情聊聊以后如何如何。

“……因为我的私事,牵连到了你和江知也。”傅陵游顿了顿,低垂下头,“是我对不住你。”

“我们之间没必要说这样的话。”段泽似乎有些困乏,把那本公文轻轻往桌上一丢,起身道,“只是缘分尽了。”

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提了盏灯,亲自将傅陵游送了出去。

月光皎皎,照亮了停在侧门的马车,车轮深深地陷进地面,显得沉重异常,不知装满了什么东西。

傅陵游停下脚步,迟疑道:“这是?”

“给你的。”月色明亮如雪,段泽站在门内,墙檐投下阴影,在他与傅陵游之间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算是……好聚好散。”

他垂着眸子,看起来恹恹的,但一晃眼,又让人觉得只是单纯的无动于衷。

傅陵游忍不住上前几步,还没走近,就被灯笼抵住了胸口。

“你已经不是风泽堂的人了,再靠近一步,就是擅闯。”段泽不咸不淡道,“擅闯流云渡,你清楚会有什么下场。”

傅陵游站在被月光照得雪白的小路上,不知为何,忽的感到一阵心悸。

明暗交界的线,像是筑起了一堵厚厚的墙。

他被这堵墙隔绝在外,往里看去都是曾经,月光一照,全化成了灰。

-

送走傅陵游,段泽又在院子里呆了好一会儿才回屋。

他不想吵醒江知也,尽量放轻动作,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然而刚进被窝,就被人从身后缠上来抱住了。

“怎么了?”江知也惺忪地问道,“你去哪了?”

“……起夜。”

“骗鬼,”江知也皱起眉,“你看起来不大高兴,去见谁了?”

段泽翻过身,把脸埋进江知也怀里:“不想说。”

“?”江知也震惊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没听错吧??段泽好像在跟自己撒娇。

江知也抓心挠肝地好奇起来,困意全无,推推他:“到底怎么了?”

“……刚送走了一位故人。”

江知也恍然,但恍然过了头,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看向段泽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担忧。

他试图安慰段泽,又想不出安慰的话,在不太了解的情况下,似乎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半晌。

江知也犹豫道:“别伤心了,我陪你找点开心的事……要不要做?”

段泽抬起头:“?”

真是别致又奇怪的安慰。

两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须臾,段泽噗地笑出了声,拽了拽他的头发:“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江知也腾地红了脸,后知后觉说这种话可能不太合适,移开目光,心虚道:“我、我是说……别太伤心了。明年清明,我可以陪你去烧纸。”

段泽:“???”

他震惊得坐起来。

江知也不明就里,也稀里糊涂跟着坐了起来。

月光从窗纸上渗进来,照亮了江知也脸上的一小块,还带着点枕头花纹的印子。

因为之前被劫走后吃不好睡不好,他的头发一直都有点毛糙,稍微睡上一会儿就会乱得蓬蓬的。

毛茸茸的,刚睡醒的,可爱的。

段泽没忍住,捏了他一下。

“唔。”江知也眨眨眼,“我又说错话了?”

“烧什么纸,他刚离开,还活蹦乱跳的,能长命百岁。”话虽这么说,但语气没有丁点责备,段泽继续捏了捏他的脸,“你好像变胖了。”

“也不看看你一天给我吃几顿。”江知也嘀嘀咕咕抱怨道,顺势挤进他怀里,乱糟糟的头发蹭过下巴,仿佛一只蓬松的小鸟挤了进来,“大半夜别说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段泽忽然就想起两人刚重逢的时候,江知也装得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动不动就炸毛,不知道的还真会被他那副架势唬住。

……现在只剩下可爱了。

他轻轻捋了捋那头乱发,指尖触碰到头皮,又揉按了两下。

江知也舒服得哼哼唧唧,在怀里滚了滚,爬起来凑到他的脸颊边,吧唧亲了一口。

段泽失笑。

“你要是睡不着,不如我带你去外面赏月,月色很好。”

江知也欣然答应。

于是两人便披衣爬上屋顶,还带了两坛上好的梨花白和一篮点心。

段泽不沾酒,点心也没碰几口,全都便宜了江知也。

喝到最后,江知也抱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小声地打酒嗝,一边打嗝一边扭头看向段泽,醉眼朦胧地笑起来:“段泽,段泽。”

“我在这,你别乱晃,小心些。”

江知也又嘟嘟囔囔说了些什么,丢下酒坛,笑着搂上他的脖子,又蹭又亲的,忽的头一歪,彻底醉倒在他怀里。

浓香的酒气扑鼻,段泽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醉了。

屋顶的风有些大,他亲亲江知也红扑扑的脸,把外衣脱下来给他盖上,没走梯子,抱着他轻盈地跃下了屋顶。

下去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夜空。

分明是和方才如出一辙的寒凉月色,不知为何,却并不觉得冷。

-

秋色渐浓。

院子里的树叶泛着黄,远山如火,红枫遍野。

江知也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没多久,把话本一丢,倒在床上打了个滚。

今天段泽没来。

昨天没有。

前天也没有。

算起来……似乎已经有四五天没有来陪自己了。

他的病已经大好,除非突然见到很多生人,否则不会轻易犯病。既然不怕见人了,那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去找段泽,不必等他来找自己。

江知也想了想,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刚拉开,就见门外边杵着个人。

那人闻声转头:“公子,要上哪去?”

“……”江知也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被软禁的感觉,略觉不爽,忍不住抬了抬眉梢,问道,“你是谁?段泽让你来的?”

“属下陈命,是堂主让我来守着公子的。”

“陈命是吧?”江知也跨过门槛,睨了他一眼,“我现在要出门散心,你也要拦着吗?”

“属下不敢。”

陈命侧了侧身子,让开路,然后不远不近地跟在了江知也后面。

自打回来后,江知也就没离开过这间院子。

他出了门后,自信地一通七拐八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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