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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学生都这么乖。
贺靳屿远远就看见了走廊尽头，靠着一块空地而坐的余同学。
余扬背靠墙壁，松垮地坐在地上，眼睛越过腿上的数学书望向栏杆外头，分明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雀。
听见有人向自己走来，余扬本以为是丁毅，结果扭头撞进了贺靳屿的目光里。男人站在阴影之下，阳光没能触及他冷感的五官。但是少去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余扬哪知道这么巧又碰到这位大人物，忙拍拍屁股站起来：“您...今天也来八中啊？”
“嗯。”
八中有什么能看的...余扬腹诽。
贺靳屿似乎看穿少年心中所想，说道：“八中教学楼的规划很复杂，多考察几遍有助于后续推进。”这番话让余扬莫名生出几分窘迫。
一番毫无营养的对话下来，余扬得知贺靳屿正在寻找废弃教学楼，脑子一热，自告奋勇地说要不他来带路好了。他本以为贺靳屿会客气客气，谁知道真应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贺靳屿没说话，余扬也没出声，前者倒是自如的很，余扬老半天也没摆脱那种局促的感觉。alpha的信息素若有若无从身后飘来，配上寒凉的空气，把贺靳屿的气质衬得更加凌冽，余扬更感如芒在背。
终于行至目的地，余扬转身看贺靳屿。
“那个教学楼就是这里。”
“谢谢，余同学。”
“没事，那个，您叫我余扬就行。”余扬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生出一种被对方嘉奖了的错觉。
贺靳屿看看手表：“余扬，我想午休快结束了。”
余扬被叫的心里一麻：“啊？哦，是要结束了...那我就先走了——贺总。”
贺靳屿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转身自己往教学楼里走去了。
余扬也转身，原路返回。中途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的男人。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高了，可贺靳屿还要高大几分，背影宽阔、衣着全黑，好像一只踱入丛林的黑豹，神秘且鬼魅。
余扬扭着头走路，差点撞到墙上。
心不在焉地上了一下午学，走在回家路上还在想那个背影。同贺靳屿的接触太不真实，实在不能怪余扬一个高三学生走神去想。直到丁毅用手推余扬肩膀，说他手机响了，余扬才回过神来。
手机在兜里响个不停，余扬拿出来一看，是外婆。
“喂？外婆？”
电话那头传来外婆的声音，背景一片嘈杂：”扬扬，你们今天晚上去外面吃吧......”余扬敏感地捕捉到电话那头有人正在吵架。
有人在吵架！余扬几乎拔腿就跑。
丁毅被突然疯跑起来的余扬吓了一大跳，随后反应过来肯定是出事儿了，赶忙捡起从余扬书包里掉出来的钥匙跟了上去。
两个少年飞奔在街上，行人惟恐被撞到，纷纷避开。
余扬本来就身高腿长，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缩成四分钟。
小区没有电梯，余扬便三步并作一步赶到家门口，结果站在门前，到处翻不见钥匙。
“妈的！”余扬暗骂一声，“外婆你开门！”木门后不堪入耳的骂声听得余扬眼皮直跳。
“余扬，钥匙——”丁毅好不容易追上楼，忙把钥匙扔给余扬。
钥匙捅进锁眼，一同撕破了余扬心底最不齿的伤疤。中年男女在客厅对立的模样不好看，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此时也变得狭窄，丁毅见地上有碎玻璃，赶忙拉住余扬。
余扬出现的太突然，中年女人愣着神，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本标致的五官变得十分扭曲。
“扬扬，对不起啊，爸爸妈妈回来也没告诉你一声。”程薇很瘦，眼尾跟余扬一样长且微垂，只是瞳孔暗淡无光。
余扬咬着后槽牙，只字未发，略过程薇去扶外婆。
“你要是真对不起你儿子，就别回这个家！”余检明冷笑起来。
程薇上前想捂余检明的嘴。
余检明挥开女人细瘦的手臂：“你到底懂不懂？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贱货！”余检明还嫌骂得不够狠，伸出手推搡女人，程薇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够了，你们要吵出去吵！”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
他们转头看向余扬。
余扬眼睛通红，原本干净的眸子盛满了愤怒。
余检明和程薇对儿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八岁那会。那时余扬还是个小胖子，特别粘人，总喜欢跟在父母后面撒娇耍赖，脾气也特别好。转眼抽条长高了，甚至快要超过余检明。那张脸上生长出很多陌生的情绪，或者说，他们再没熟悉过八岁之后的余扬。
他们记得生意的盈亏、商品的价格，甚至是交易伙伴的电话号码。唯独不记得余扬。
原来十年都过去了。
程薇突然哭起来，不断向余扬道歉。余检明也反应过来在孩子面前失了态，偏头不去看满屋狼藉。可避无可避，整个家都充斥着那种低落愤恨的气氛。
他们知道余扬至今还未分化。可这个没有性别的孩子正挡在外婆和朋友前面，比谁都像个男人。
余扬深吸一口气，朝两人下了最后通牒：“你们出去。”他侧身护着丁毅和外婆，让出一条窄窄的过道，“不然我报警了！”
余扬感觉自己的心就跟石头一样冷硬，难以为余检明和程薇所动。
闹剧落幕时天已经全黑。外婆心疼地拍拍两个男孩的背，拿出几张纸币让他们出去买东西吃。余扬热好粥，把钱塞回外婆手里，拉着丁毅出了门。
两人相顾无言，余扬脑袋垂得低，丁毅见状揽上他的肩膀，使劲拍了几下。
“好扬扬，你今天保护我的样子真帅。”
“噫，你好恶心。”
余扬把手揣进外套口袋里取暖：“对不起啊丁毅，把你掺和进来。”
丁毅害了一声：“客气啥，叔叔阿姨刚闹别扭那年我们就认识了，你家什么情况我都清楚。”
余扬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咱俩还是裕岭双胖呢。”
“翻篇了！现在是裕岭双帅。”
余扬手机传来一阵提示音，是外婆转了账给他，附带好几条三四十秒的语音，生怕哥俩吃不好似的。
丁毅趁机耍宝道：“哟，外婆可以啊，微信玩的这么溜！”
少年心性的两人笑作一团。
余扬原本阴郁的心情重新变得明朗，眼尾拉得长长的。
吃完饭两人分道扬镳，余扬蹲在路边抽了支烟。少年四肢修长，即使冬天衣着臃肿也不遮他高挑匀称的身材。有几个omega还以为他是alpha想上前要个微信，余扬不太会应付这种事儿，摇摇头拒绝了。
因为天实在太冷，剩下半截烟索性不抽了。余扬裹了裹外套，手部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