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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他是一只吞金兽,时时刻刻需要很多钱,让你识相点,拿钱买命。”

宁舍我恍然大悟,忙从身上摸出所有金银铜钱连带腰间一块玉佩:“宁某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物事,还请凤府主笑纳,回去之后我必当筹集十万贯钱送到解剑府上!”

凤霄不满:“就你一个?你那些帮众的呢?还有元三思的呢?他既然走了,他的那份就得要你来交了。”

宁舍我差点吐血,心说元三思逃之夭夭,自己还干嘛要替他交钱?但人为刀俎,他不敢不从,忙让帮众精英拿出身上值钱的东西交过来。

不多时,地上就堆起一座小小的“钱山”。

有金有银有铜,还有镶嵌宝石的匕首,或成色不那么好的玉饰。

单一份也许价值一般,但所有东西集合起来,足够凤霄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吃喝一年了。

凤霄感慨:“漕运九帮油水不少啊?”

宁舍我干笑:“凤府主过奖,宁某能走了吗?”

凤霄:“衣服呢?还有其他人的兵器。”

“啥?”宁舍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苦笑道,“凤府主,别开玩笑了。”

凤霄笑道:“你看我的样子像在跟你开玩笑吗?”

宁舍我嘴角抽搐,只得认命脱衣,其他人也一样,最后全都上缴兵器,脱剩一条亵裤。

寒冬腊月,又刚经历过一场激战,他们被冻得瑟瑟发抖。

凤霄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他们。

“把这些东西都搬上马车,回去换的钱,今日出来的人都分上一份,伤者加倍,重伤和死亡者三倍。”

“多谢二府主!”秦妙语喜滋滋。

“我,我能算重伤吗?”裴惊蛰弱弱举手。为了捉出虫子,他被割了数道口子,血流了很多,看上去很吓人,实际不严重。

凤霄似笑非笑:“第四根横梁,嗯?”

裴惊蛰:……

在他们说话时,崔不去已经走到黑衣人面前,单膝跪地,用剑挑开他身上的罩袍和衣裳。

一个小铜罐滚落下来。

崔不去伸手去捡。

至半途,手腕被凤霄捏住,他看崔不去一眼,弹指将那铜罐打碎。

什么也没有。

也可能这个罐子原本用来装那些长虫,如今虫子全用掉,自然也就没有了。

崔不去蹙眉。

“毒虫?江湖上有什么用毒的行家?”凤霄也挺好奇。

“这是蛊,以命养蛊,以蛊入阵。”崔不去凝重道。

……

窟合真吐出一口黑血。

他低头解开衣裳,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指甲盖大小的血洞。

“阿奇死了啊。”他低低叹息,“中原果然多能人,是我小觑了。”

仆从欲上前扶他,他摆手推开。

屠岸清河端坐另外一头,认真道:“我希望能与凤霄堂堂正正一战,还请七王子将他留给我。”

“自然,你不必担心,有人比我着急,我不过是做点小手脚而已,用中原人的话说,这池水本来就开始浑浊,我只是伸手将它搅得更加浑浊一点。”

窟合真微微弯起眉眼,他笑起来时,蓝色的眼珠天然多了几分温柔的意味,似一汪海水荡漾。

“听说,皇后病了。”

屠岸清河疑惑道:“前日您入宫觐见时,她不还好好的吗?”

窟合真点点头:“是昨日病的,于情于理,我都要入宫探望。”

他说罢,重新拢好衣裳,起身掸去衣尘。

“你不必随我入宫了。”

屠岸清河自然乐意,他宁可将时间花在练功上。

窟合真带着人步出屋门,穿过回廊,离开这座隋帝赐下的府邸。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喃喃自语:“咦,好像风雨将至呢!”

左右仆役也跟着抬头,却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是艳阳高照啊。

第165章

大兴城,正月十四,三更。

万籁俱寂,鸡眠马憩。

“天寒地冻,门窗紧闭!”

刘三儿长长吆喝一声,声音在静夜里传出老远。

他举起铜锣,旁边同行的老杨用梆子在上面重重敲了一下。

铛!

“杨老丈,我们得走上一整个晚上吗?”

刘三儿接的是他爹的班,他爹是个老更夫了,上个月心疾发作走得突然。

头一回当更夫,刘三儿还新鲜兴奋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觉得又冷又辛苦。

虽然没下雪,但不管裹得多严实,风总会千方百计从一丁点缝隙里钻进去,令人生不如死。

刘三儿开始想念自己小屋里那床被子了。

“当然!”老杨对刘三儿这种头一天就喊苦喊累的德行没好感,忍不住教训道,“我与你爹当差的时候,都是这么走的,你今夜跟我走一遍,若有时候不凑巧,就得你一人当值了,你得认认路!”

刘三儿脸色更苦了:“还有单独当值的时候?”

老杨一听这语气不行啊,年轻小伙子就好逸恶劳,怎么挣钱娶媳妇养家,便张嘴又训了他几句。

刘三儿本不是个好性子,但他这回却出奇沉默,既没反驳,也没不耐烦。

“你当更夫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

老杨正滔滔不绝,冷不防被刘三儿打断,没好气道:“什么奇怪的事?没有!”

“一件也没有?”刘三儿的语气有点奇怪。

老杨皱眉:“你这孩子又在琢磨什么呢!”

刘三儿直直看着他背后:“那你看你后面,是什么?”

老杨下意识回头。

身后的不远处拐角,站着半个白衣人。

之所以说是半个,因为那人还有一半身形隐在墙角后面。

更重要的是,白衣人脖子上没有头。

他的头,被捧在手心,正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朝这里看。

老杨浑身白毛汗都给吓出来了,他揉了揉眼睛,那白衣人竟还在,不是做梦。

“快、快跑!有鬼!”

他想也不想,抓起刘三儿的手就往来路狂奔。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拼尽全力,倒也跑得不比年轻人慢。

两人狂奔一阵,老杨终于跑不动了,弯腰扶膝喘气。

“快,快去报里正,不,去衙门,直接报官,贼吓人了!”

“有这么吓人吗?”刘三儿幽幽道。

“你刚没瞧见吗,那么大一个人,还没头……”老杨忽觉刘三儿语调有些怪异,方才抬头。

这一看不要紧,他直接吓得魂飞魄散!

刘三儿的头正被他自己捧在手上,朝老杨咧嘴笑,嘴巴还一动一动。

“你说的鬼是我吗?”

老杨已经回答不了了。

他直接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

大兴城,正月十五,黎明。

上元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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