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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股寒意从心底猛地撞上咽喉——

从吴雩的角度不可能看见,鲨鱼问完这句话后,背对他的那只手便隐秘地伸进了后腰,与后面那个保镖阿Ken同时摸出了枪!

这不是请求或选择题,这是又一次致命的试探!

答“是”或“不”都看似很简单,这两个截然相反的回答之间却还存在着无数种反应和可能。鲨鱼心里只有一个标准答案是正确的,但这个标准答案又极其幽微复杂,只要吴雩有任何一个字、甚至一丝反应不符合,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枪,画师再生出三头六臂都逃不出死神的魔掌。

现在该怎么办?!

秦川心脏剧烈狂跳起来,仿佛无意般上前两步,这时只见吴雩终于有了反应,扭头问:

“——这是给我带的?”

“嗯。”鲨鱼递上手里的饭菜,还是很温和恳切:“我听说你已经三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你必须得补充点热——”

哐当!

不等他说完,吴雩接过饭盒扬手一扔,铁盒在半空中抛出一道弧线,在山岩上撞击滚落,消失在了山涧!

“我不相信你了,Phillip先生。这三天我等你醒来不过是为了告别。”

吴雩在周遭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中转向鲨鱼,淡淡道:“东南亚雇佣兵虽然危险,但明显比你的谎言更可信。从此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自道别吧。”

吴雩转过身,保镖阿Ken因为过度震惊而甚至忘了收枪,连秦川都难以置信地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他沿着山崖向远处走去。

“等等!”鲨鱼如梦初醒,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如果你指的是步警官,我当然有必须杀他的理由……”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吴雩的语调却更加稳定而讥诮:“在码头仓库交易时你这边一挂我电话那边就立刻要杀步重华,而当时他警察的身份根本还没暴露,在茂县你拿私人岛屿来诱惑我的时候又是怎么说的?”

鲨鱼哑口无言。

“不论我还喜欢或是想弄死步重华,那都是我的事,你不能拿已经许诺过的话来欺骗我,这么做跟十年前为了抓亚瑟·霍奇森而利用我的条子们没有任何区别。”吴雩抓住鲨鱼的手想挣脱自己手腕,从牙缝里冷冷道:“不好意思,Phillip先生,我现在甚至怀疑你口中那个小岛到底是否存在,毕竟你在我眼里已经跟那些条子是一路货色了。”

他一抽手,转身大步向前走,鲨鱼疾步上前再次一把抓住他,脱口而出:“等等!”

从来没人敢这么对鲨鱼说话,上一个敢当面叫嚣的毒贩早就被轰成了血肉横飞的渣。但周围几个心腹却不敢动手,连鲨鱼自己脑子里都轰轰作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测出了唯一一个完美符合预期——不,这根本是超出预期之外,甚至让他无法应对的回答!

画师不是为了配合警方生擒,才在那么危急的时刻拼命救活他;也完全不想打听他下一步动向,好为警方通风报信。画师根本就砸摊子不想干了!

“……对不起,”鲨鱼胸腔不住起伏,半晌勉强冷静下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确实是当时情况非常复杂。”

山涧寒风如利刀割在脸上,鲨鱼却一股火在太阳穴突突地跳,半晌无计可施,用力呼了口气:“我向你保证那个岛是真的,我也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谢谢你救了我的命,画师。这个世界上会愿意救我命的人不多,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来。”

——够了,哪怕再欲擒故纵,这时候都该就坡下驴了!

无声的僵持格外漫长,周围没人敢说话,甚至没人敢动。过了不知多久,吴雩终于慢慢地回过头,刹那间鲨鱼心头猛地一跳。

他看见吴雩那双黑眼睛里满是压抑的怒火,真切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但每一个字都冰冷而清晰,把他的心脏重重砸向谷底:

“做梦。放手!”

第145章

吴雩猝然把手一抽, 他人非常削瘦, 比白人毒枭起码薄了两个号, 但暴怒之下力气出乎意料地大,鲨鱼整个人往前一挣竟然没抓住,失声怒道:“画师!”

几个心腹手下无法坐视了, 壮着胆子一围上前:“站住!”“别动!”“请别动!”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吴雩锐利的视线从每个荷枪实弹的保镖脸上扫过,转身望向鲨鱼, 眼底闪动着果然如此的失望和讥诮:“怎么, 想动手?”

——他竟然是来真的! 秦川站在不远处愕然望着这一切,心里涌现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所有被欺骗的怒火、极端的失望、不顾一切的暴怒、毅然决然的告别, 都已经远远超出了欲擒故纵的限度,他根本不是做戏给任何人看, 而是真的一心想要走!

“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鲨鱼加重语气最后一次问。

吴雩反问:“换做我一次又一次欺骗你,你还能放心相信我, 跟我去那也许根本不存在的欧洲小岛?”

“……”鲨鱼沉默下来,半晌咽喉重重一滑,低声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

他似乎非常颓唐又无可奈何, 半晌疲惫地一挥手, 示意保镖都收起武器,然后才抬头看着吴雩,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可以放你离开,但你不能就这么走。”

吴雩那双形状锐利俊秀的眼睛顿时一眯。

“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想为你准备些东西。毕竟华北的冬天这么冷, 你一个人很难走出这深山,而且缺少武器食水,我怕你半途中出现什么意外。”鲨鱼向吴雩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扭头吩咐手下:“给画师开一辆车过来,加满油,准备一些现金和一把枪。”

手下应声而去。

鲨鱼又转向那个阿Ken,态度十分自然:“再去准备足够一人三天吃的行军干粮,一箱水——有换洗衣服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阿Ken似乎愣了下,和鲨鱼的视线在半空中轻轻一碰。

“有,有换洗衣服。”

鲨鱼闭上眼睛一点头,低声吩咐:“也多拿几件来。”

“……是!”

阿Ken不敢露出丝毫惊疑,立刻掉头匆匆走了,只听身后吴雩冷冷道:“不用给我准备食水!”

鲨鱼反问:“没有食水你打算怎么把车开出这深山?”

吴雩一言不发。

他的所有细微表情和神态都写着余怒未消四个字,鲨鱼也不以为意,走上前就着这个几乎紧挨着彼此的距离定定地打量他,半晌才温和地道:“你也许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但我可以告诉你。从我们脚下开车出山起码要一天,中途迷路或走错道的话两三天都有可能,你不可能断食断水熬过这段时间。相信我,我看过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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