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8


最近的仓库清点器械,到的时候几个看守在楼顶朝拜,他抬手看表,一场祷告大约持续四十五分钟,紧接着十五分钟后还有一次,期间大概不会有人注意自己。

他没有冒然去做想做的,用了两周摸清楚人员分布的区域和沙卡勒布置任务的规律,才放心趁空隙驱车到一片荒凉旧址。这里原本是个类似村镇的地方,经过自由党的屠杀后只遗留下一小簇人,对于政府是早已被抹除的无名之地,店面破旧,不容易追踪。

孟醇拣出两张贬值严重的大额货币,指指靠墙落灰的老式电话。店家从头到尾不曾发声,如同一具沉默的骷髅骨架,坐在缺失一半的柜台后,将钱收进抽屉锁好,盯着他拿起话筒。

孟醇难得手心发汗,按照记忆里的数字输入一串号码,听见那头接通后的嘟嘟声,心脏跟着砰、砰地跳。

贴近心口的塑料糖纸似乎也发出细微的嘎吱响,拨动着孟醇神经。

老电话没有计时显示,孟醇只能在心里默数,34秒、35秒、36秒、37......52秒。

一声长而尖锐的提示音,无人接听。

孟醇深吸一口气,挂掉话筒,再拿起,重新摁过一遍按键。

他试了有八遍,每次都归于刺耳的电子音。眼看剩下的时间快不够返回仓库,孟醇便作罢,一路黄沙飙飞。

后来孟醇再次寻到这里拨过几次号码,但都以失败告终。同一个地方不好多去,同一部电话也不好多打,孟醇并不放弃。

为了防止引起注意、导致被窃听的可能,转而在每一次沙卡勒派往的目的地观察入微,于脑海中构架出一幅巨大复杂的地图,标记着瓦纳霍桑所有能够支撑他联络外界的红点。

孟醇相信自己总能找到一部可以安全拨通的电话。

距离别六十八天,孟醇第一次从话筒内听见有别于结束音或提示音的电流声。

他依靠这点嘈杂的动静又度过一个月。

这一趟,孟醇在首都机场发现一座十分偏僻的电话亭,三面环绕的塑料棚沾满土渍,散发着腥臊气味。

他莫名感到悸动,好像就该是这一回了。

1、2、3、4——

只响过五声。

即使没法给予对方任何回应,他也自私地想再听杜敬弛喊一次自己名字。

孟醇甚至听见那头指尖触碰屏幕的声响。

杜敬弛的声音传来,似乎从看见来电地区就已经确认了话筒那边是谁,惊喜得不行。

“孟醇!”

第88章

这一声仿佛杜敬弛站在面前,孟醇都可以看见他高高扬起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火撩似的,可惜他能泄露给杜敬弛的只有紊乱的呼吸。

沉默是控制风险的唯一选择,若他不顾一切地开口,留下的声音证据可能连累其他人,眼下已经足够大胆,不能再拿猴子等人的安全冒险。

杜敬弛焦急忙慌地问着你怎么不说话,到你是不是没法说话,语调冷静下来,大概是心里有底了,不再继续询问。

“你那儿还是早上吧,”杜敬弛打开窗帘,看着阳台下的芒果树,“国内都准备吃晚饭了。”

他菜名念到一半,通话戛然而止。

孟醇也还没反应过来,紧握着断线的话筒很久,才慢慢挂回原处。

杜敬弛逐渐开始习惯时不时从瓦纳霍桑拨来的号码,朝手机那头从不回应的人絮絮叨叨地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通常是最近做了什么,和现在正在干什么。

“我姐生了对双胞胎,还在想名字呢。”接着举了几个爸妈翻阅辞海贡献出来的名字,“但我觉得跟杜配在一块儿都不太好听,我姐也这么说。”

他变得有点像曾经不大理解的杜泽远,开始允许自己被规则束缚,早睡早起,朝九晚五忙的像个陀螺。

草娃娃的生意还真被他搞得有模有样,此前杜敬弛没为哪件事这样勤奋过。

哼哧哼哧又进入晚秋的时候,九月初下了好几场雨,每天都蔓延着躲不掉的寒潮,阴冷。

杜敬弛看过,瓦纳霍桑天天万里无云,不晓得孟醇在那边见到的月亮有没有这么圆满。

他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孟醇坐在台阶上跟猴子喝酒。

雇佣兵觉得自己魔怔了,看见半个月牙都好像在看杜敬弛对自己笑,心里满满当当的,拎起瓶子喝掉一半酒水。

“醇哥,烟抽不?”猴子递给他一包烟。

孟醇站起来踢了他一脚:“你说我抽不抽?”

“哎哟!”猴子没抽完的烟掉在地上, “我这不是怕你戒烟了不好意思拿嘛——”

“知道戒了还问?”孟醇作势又要踹他。

吓得猴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问了不问了!”

孟醇在联系杜敬弛这件事上愈发熟练。有一回打给杜敬弛,雨下的正欢,杜敬弛就站在外面陪他听雨。可惜手机从半空拿下来的时候,屏幕已经显示两人断了线,杜敬弛一抹满脸雨水,郁闷地想,孟醇最好是听见了。

第一百二十八天。

沙卡勒累计在广场共枪决四名心腹,十六名近卫。

孟醇冷眼看着,知道人再这么杀下去,火只会烧到自己身上。

傍晚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两瓶酒,一瓶压着那张糖纸,一瓶呆在他手里。风急,糖纸露在外面的一角被吹得折来折去,啪嗒啪嗒响。孟醇将塑料片抽出来,它转而绕着手指头扑腾,松开,注定飞到找不见的地方。

突然特别想听听杜敬弛的声音。他望了一会儿糖纸在月光下五彩斑斓的颜色,四个角分别抻直捏开,铺平收进口袋。

满一百八十天,孟醇不出意外被安排进入警卫队,专门负责沙卡勒一个人的安全问题。

他因此常能看见李响青,女人青紫的眼底,发白的嘴唇,看起来与行尸走肉没有区别。擦肩而过,空气像死水滑过两人的间距。

瓦纳霍桑只有夏天,但电话那头四季变换。

杜敬弛每一次都不让铃声响久,总是很快接起来,先问一声“孟醇?”,然后假模假式地埋冤两句,就乐呵呵地同他讲话。

“哎,瑞挪今天来家里吃饭了。”杜敬弛合上电脑,“他打算后天回荷兰,不准备在国内继续念书了。”

孟醇心想这小子开窍了是。

“特别突然。”

突然个屁,都多久了?孟醇算着,半年。

杜敬弛惋惜地靠在楼梯护栏边,远眺一眼躺在沙发上醉酒的金毛:“你知道他可会卖东西了,福利站的草娃娃有一半都是他吆喝出去的。...他不在,找谁补上来我还有点头疼。”

孟醇踢了踢塑料棚,结果沙子差点崩到眼睛里。

头疼了还。

“我爸非得跟他喝点白的,现在把人喝趴了拽着我妈哭,他又不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