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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抓走给我供起来。”孟醇甩了甩头,“...叛党之前也招募过佣兵,但是现在驻扎底曼的个体户和雇佣兵集团都不愿意为他们卖命了。”

杜敬弛瞪大眼睛看着他,眉毛桥似的弯:“啊?供起来?”

孟醇困累地呛了一下。

“...他们会把雇佣兵的脑袋割下来祭神。”

好一阵沉默。

“除了雇佣兵以外的人呢?”

“在摄像机面前割头,祭神,然后发给媒体。”

孟醇这么一说,杜敬弛面对一具男性裸体的尴尬,全部化作了惊惧,在月光不亮的深夜没能入睡。

大虹意外于杜敬弛已经洗漱完在外头等待她们,平常车子进村了这只懒虫都不见清醒。

驾驶位探出一只青茬短寸脑袋。

孟醇连着几天早起惯了,睁眼就没法回笼,干脆给她们当司机。

闲着也是闲着。

“李医生,早啊。”男人靠着车窗,抖落半截烟灰。

孟醇跟李响青始终不对付。后者不落下风,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丝毫没有被挑衅的怒意:“一根烟约含1.5毫克尼古丁,算你一支摄入1毫克,那么一天抽五十根就能超过身体极限。”李响青温柔一笑,“但孟先生身体素质极佳,应该也不在乎这些。”

孟醇深吸一口香烟,散不出去的雾气在车厢里蔓延,他抱歉地笑道:“对不起啊,这点烟应该不至于1毫克,包容包容。”

说完,孟醇将烟头随意碾灭在车门坑坑洼洼的外部。

大虹拍拍车门:“别贫了,出发。”

热风从破碎的窗玻璃鱼贯而入,吹乱除了孟醇外一车人的头发丝。

如大虹曾告诉过杜敬弛的,小煤炭们确实害怕孟醇。今天有孟醇坐镇,小煤炭们以他十米内为半径,不敢靠近杜敬弛半步。

杜敬弛右手在裤兜里摸糖——他特意找李响青要的,现在这哥们站旁边,小煤炭们吓得往远了躲,还怎么发啊。

他别别扭扭地朝孟醇挤眉弄眼:“你能不能走开点?”

孟醇握着枪,一身沙色蛙服将肌肉包裹得严实,踩着双反毛严重的军靴,给氛围搞肃穆了,似乎不来点子弹,都配不上这身装束。

孟醇自知小孩怕他,挑眉道:“走多开?”

杜敬弛随手指向大虹所在的帐篷:“你进去帮忙行不行。”

孟醇瞟了眼他口袋边缘露出来亮晶晶的糖纸,迈开腿就离开了孩子们的视线范围。

小煤炭们飞也似的从掩体后跳出来,在杜敬弛身边围成一圈,今天他们口齿更清晰了些,一句句你好震得杜敬弛耳朵疼。

杜敬弛清清嗓子,手一伸拳头一握。

小煤炭们听话地收声。

能教会他们闭嘴,简直是杜敬弛命里头件具有无与伦比成就感的事情。

他像从前往服务员身上扔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撒进煤炭堆里。

小煤炭们点起瘦骨如柴的脏脚丫,咿呀地抢。很多只手也朝落进杜敬弛怀里的糖伸,一并掏回他忘乎所以的得意。

杜敬弛捂着口袋:“喂!”

烈日晒得每张小脸黑黢黢泛着汗光。

那一兜糖果很快被哄抢完了,他们紧握着,好像珍贵如宝石,目光防备又亲近。

甜味在味蕾泛滥,孩子们才从刚才的吵闹里回过神,讨好地推动轮椅,小声朝红发哥哥吱吱哇哇。

意识到杜敬弛在生气,小煤炭们识趣地跑开了。或者他们只是着急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享用战利品。

只剩那个杜敬弛眼熟的八九岁女童,她胸前依旧围着块风一吹就什么也挡不住的破布,手里攥着一颗糖,掉在孩子堆的尾巴。

她不断回头看着独自坐在轮椅上,面色不善的大哥哥,犹豫许久,脱离属于她的小小部落,回到了杜敬弛身边。

“赛嘟。”她说,“赛嘟。”

赛嘟蹲下来,在沙子上临摹自己的名字,非常简单的横竖撇捺。

“...赛嘟。”

赛嘟咧开嘴,绕到杜敬弛身后,推着他往另一条小道走。

“home,home——”

深肤色的枯瘦女孩一直重复着这个单词。

第19章

赛嘟一路推着他,拐过十来顶帐篷,绕开一座垃圾山。再没有除了黑皮肤以外的颜色,他们瘦骨嶙峋,抱着手臂,视线胶在杜敬弛的红头发、黄皮肤上。

杜敬弛十分紧张。他离大虹他们太远了,赛嘟似乎在不断深入村子腹地,能看见矗立在一片帐篷中心的钟楼越来越高大。

可赛嘟并不听从杜敬弛的询问,固执地靠近属于他们的信仰的中心。

距离日落还有很久,老钟安静地挂在楼顶,色泽陈旧。

杜敬弛感觉到看向自己的目光,其中有一些不属于他,而是黏在后边,赛嘟身上。

他本能地不舒服。直到赛嘟终于停在一条拥挤的巷子前,朝他比了个等一会儿的手势,自己先跑进了进去。

杜敬弛被留在那,浑身发毛。他跟着大虹和李响青见的都是孩子或者单身母亲,现在仔细回想村子外部似乎极少见到男人。而眼下逐渐站出来观望的人却几乎都是男性,同样瘦骨嶙峋,同样眼球凸出,神态却是与女性截然不同的野蛮。

他们穿着从轮胎上割下来的料子作鞋,背着杜敬弛还

熟悉的步枪。营里两步一武装,加上孟醇等人天天在面前晃悠,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进行脱敏训练。

可眼下,杜敬弛不受控制地扣紧手臂,紧张得浑身僵硬。

赛嘟终于从巷子里跑出来。

杜敬弛才晓得为什么来时路上有那么多目光集中在赛嘟身上。他挪开眼,心里升腾着难堪,愤怒,以及不适。

女童前胸的破布随风而起,男人们毫不忌讳地搜刮细骨上每一寸皮肉,传来不回避的私语。

赛嘟听不见看不见似的,轻飘飘回到杜敬弛身边,推着他往更狭窄的地方走。

那是一顶就快坍塌的四方铁皮棚,用不同颜色垃圾袋堆出的窝里挤着哄臭的五个孩子,三个含着手指呆滞地望向杜敬弛,另外两个稍大些的分别抱着三个小的,看了门口一眼就重新低下头。

赛嘟并未因为五个孩子的冷漠而动摇,活泼地抱起掉在两个姐姐中间的小孩,摆弄娃娃一般,塞进杜敬弛怀里。

杜敬弛不曾这么小心翼翼地捧过任何,哪怕是杜泽远最宝贝的收藏,汪晖楠最喜爱的珠宝,表姐最疼惜的小狗,都不及一个活生生的幼儿令他手无足措。

赛嘟很快把小孩提回姐姐怀里。

她脸上漾着笑意,杜敬弛却背脊发寒,只想赶紧原路返回,好好呆在孟醇身边。

孟醇出来不见杜敬弛踪影,看着沙地断续的轮辙和空空如也的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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