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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堂坐在正中,楚珣、霍传武端端正正地拜了天地,头碰着头对拜,门外鞭炮喜庆,邵钧、沈博文在一旁乱叫:“嘴儿一个”!

正房大炕上摆一张八仙桌,院儿里还横摆了一排大桌案,丰盛的海味家宴招待最亲近可靠的本家亲友。霍家在远近乡里也算名门大户,亲朋熟人众多,这次办事特意低调,不张扬,闲杂人等都挡在院外。附近许多人是过了一年半载之后才获知,霍家老二成婚,是从外面娶了个很漂亮的男媳妇回来……

两拨伴郎当桌就掐起来,都不服输,互相拼酒。灌给二武的酒全部被大庆和吉祥拦住,大庆脸红脖子粗地拽住沈博文胸前衣领,二人喝得昏天黑地,沈博文喝上头了,脸色涨红,酒都快灌鼻子里了,让邵钧从后面撑着,还不服地嚷:“大爷怕你们?来啊,再来啊?!”

沈博文特讲义气,拍桌吼着:“我告儿你们,别灌楚珣啊,你们谁都不准灌楚珣喝酒,都是我的今儿个不把你们喝服了,你们没见过,老子哥儿三个,玉泉路三、三少的历害!!!”

沈博文喝得已经颠三倒四。

霍传武和楚珣坐在八仙桌角落里,两人埋头吃菜。霍传武给楚珣夹海鲅鱼,挑蛏子肉,楚珣拿他丈母娘蒸的面鱼儿饽饽吃,觉着特新鲜,从来没吃过做成小老虎小鸭子的枣饽饽。

老家伙们吃过饭都回避了,由着一群年轻人关起屋门折腾。酒过七八圈儿,众人醺醺然醉眼蒙胧,划拳,座上胡侃,讲笑话。楚珣已经很满足,心里高兴,悄悄抚摸霍传武的后脑勺,捏捏这人耳垂。这闷头闷脑不吭声的家伙,以后彻彻底底就是他的人了,没跑了。他这时候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幕重头戏。

沈博文喝红着脸,还穿着黑色长大衣,身形魁梧,一手端酒杯,摇摇晃晃站在屋子当中。

楚珣:“你干吗?”

沈博文重重地挥两下手,指挥那群小山东:“大庆,你、你们几个,都给老子让开。”

大庆嘴含酒气:“俺凭什么给你让开?”

楚珣连忙说:“博文,你坐下,别撒酒疯。”

沈博文眼睛发红,斜眯着楚珣:“嘿嘿……”

楚珣:“大文子,乖……”

大庆吉祥假装不忿,胡咧咧着撤开凳子。邵钧在屋子那头鼓捣,把光盘放进放映机,接到电视上。悠扬的音乐传出,电视屏幕突然闪现一张又一张熟悉的笑脸,是邵钧,是博文,是他的好兄弟们,甚至还有他丈母娘刘三采!

楚珣不明就里,扭头看向霍传武。

霍传武低头,嘴角抿出笑容,自个儿瞒着小珣,给心爱的翅儿婚礼上抛个惊喜。

楚珣迅速扭回头,微张着嘴。视频镜头牵引着他的回忆,回到他与霍传武相识之处,最初许下终身的地方……

京城,家属院,六层的红砖楼。

玉泉路大院的小卖部改建,红砖长城遗迹早已被岁月湮没无影无踪,沈大少和邵小三儿就在当年的遗址处,爬到高高的院墙上,在值勤小战士虎视眈眈的枪口下拉出一条横幅,对着镜头咆哮:“珣珣,二武喜欢你——”

龙潭湖上结了尺厚的冰,湖面周围圈起铁栏杆,邵钧博文坐在栏杆上,笑嘻嘻地扯开横幅,卖命地喊:“珣珣,二武喜欢你——”

复兴路某间学校的操场上,当年楚司令指挥大院孩子们打群架的地方,大庆和吉祥举起小条幅,笑呵呵地对着摄像头,喊:“二武爱小珣!”

大庆和吉祥一左一右,大庆手握一颗大西红柿,吉祥高举水炸弹,也都老大不小的男人,还闹得跟小孩似的,拉开弓步摆出姿势。镜头里迅速陷入混乱,传出邵钧的声音:“嗳你们别砍我啊没你们这么玩儿坏的。”水炸弹毫不留情直冲镜头飞来,举摄像机的邵三爷撒丫子落荒而逃,满脸是水……

当年北京帮和山东帮两伙小混蛋揍架的煤山,早就夷为平地盖起商场。一群人抄家伙,每人脑门儿上涂了黑煤灰,没有煤灰就蹭的锅底灰,对着镜头抽风似的喊:“珣珣二武,我们都爱你——”

大院里的训练场还在,记录了竹马少年初次幽会的小茅房可有年头了,原址改建成崭新的公厕。刘三采搬张凳,盘腿坐在厕所旁边的大槐树下,嚼着大煎饼。刘三采对着端摄像机的人挥手:“嗳呀,还非让俺坐这地儿拍,真不够害臊的呢……”

“得啦,恁拍吧拍吧。”

“俺就这样吃煎饼成不成吃得像回事儿哈?”

刘三采笑眯着眼,慢条斯理儿背出台词:“小珣啊,俺跟恁说啊,俺家二武那个傻小子,可稀罕恁了,年前赶紧嫁过来俺们家吧——”……

楚珣眼眶一下子热了,眼珠通红,说不出话,一抽一抽地哽咽,这些年的坚守和付出如此值得,幸福在路的终点等待他。

瞬幕上闪进来他家二武那张俊脸,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

大脸迅速充满镜头,霍传武捂着半边脸,有点儿不好意思呢,引领着镜头,走在曾经属于他俩的地下宫殿里,一草一木仍如初见。霍传武被一群人教唆,坐到小吊床上。

邵钧:“说啊,快说啊!”

霍传武:“还说剩么啊。”

沈博文:“甭扭扭捏捏的,你快表白,我们珣儿能白让你勾走吗,你说不说?!”

霍传武头一摆,也挺跩的:“还用说他都知道了。”

一群人嚎叫:“你快说!不说我们不把人嫁给你!!!”

霍传武很男人地盘腿一坐,身体随吊床微微摇动,眼神深邃,默默举起条幅,挡住自己的脸:“小珣,俺喜欢你……爱你二十年了。”

霍传武话音刚落,旁的人蜂拥而上,邵钧和沈博文扑上吊床。镜头下一阵鸡飞狗跳,拇指粗的麻绳禁不住三个男人胡闹的分量,吊床瞬间崩塌,几个人滚到地上纠缠嚎叫,混乱淫荡的场面令人不忍直视……

不久之后,这座地下宫殿也永远成为历史,被悄悄抹去一切痕迹,就好像这些年间从来不曾有人驻足停留。只有一段影像永远地刻录在视频中,铭记在心。

楚珣眼眶里压抑多时的水汽蓦然涌出,眼睛红成小兔子,嘴角带笑。泪水流到他嘴里、手上。

水雾让霍传武的脸在他瞳孔上模糊,让他眼睛酸涩,屏幕上闪过他们二人童年时的照片。虎头虎脑的霍小二就坐在他如今坐的这条热炕上。戴着小帽,黑眼珠灵活转动,吃着手。霍小二低头瞅自个儿下身,在开裆裤里拨弄……千里之外的京城部队大院,楚家少爷梳着油光锃亮的小分头,照片里是西装马甲格子长裤配烟色小皮鞋,帅气地站在国旗旗杆下,等待命中的男孩。

霍传武忍不住了,弯腰双手捂脸,自己也乐。

楚珣在他身边擤着鼻涕。两人在一屋人的哄闹声中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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