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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也不是为了救他,甚至可能反过来要杀了他
才出狼口,又入虎穴,青年心中一凛,伸长胳膊把那柄弯刀拿了回来。
接着,他听见了一道低沉而嘶哑的声音。
“你还好吗?”那个人说。
一张还算年轻而周正的面孔出现在洞口。
来人低着头望向他,背后背着看起来很沉重的弩。那些箭矢应当就是来源于这儿。
对方看向他的眼睛,沈砚心想,比刚才任何一头真正的狼,都更加有猛兽般的野性。
贪婪,冷酷,嗜血。
那是沈砚心第一次见到乌弩。
*
男人把弩放在地上,轻松地下到洞底,背上他再爬回去。
沈砚心还算瘦削,可毕竟是成年男性的体重,男人好像什么都没负重似的徒手攀了四五米的坑壁,回到地面。
等到了上面之后,沈砚心看向他重新拾起的弩,想着自己可能还没有对方的武器重呢。
“……谢谢。”
他说。
尽管道谢是真诚的,但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救了自己一命就放松了警惕。
毕竟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谁是敌人谁是友人,或许只是一念之间。
男人点点头,说了一串很复杂的读音。
沈砚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你不懂我们的语言。”男人盯着他,下了结论,重新给出了一个更简单的发音,“我叫乌弩。”
“……沈。”
他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原名。
“沈?”男人挑挑眉,“只是这个?”
“只是这个。”
乌弩又盯了他一会儿,不置可否,接着视线移向他已经变得惨不忍睹的右腿:“你受伤了。”
“我可以——”
沈砚心本来想说他可以自己回去,但是乌弩根本就没有让他说完,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
沈砚心挣扎了一下——刚才被乌弩背上来还好,毕竟情形所迫,而且背也是个很普通的接触——他一个男人实在是很难接受被这样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
“别动。”乌弩哑声道,“除非觉得你能抱得动我的弩。”
接下来,乌弩根本没有听沈砚心所说的任何一句解释,就这么把他带回了自己的部落。
北极星毕竟也曾经是个颇有规模的小星球,就算很多人死于病毒中,留下来的丧尸数量也不少。
沈砚心大概知道,光是城市森林就大大小小聚集了不少部落。
可乌弩的这一个规模之大,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仅人数众多,这儿收留的每一个人都很像乌弩,充满了原始的狂野。
乌弩刚一回到部落,很多人便簇拥上来。
“弩哥回来了!”
“老大还好吗?”
“弩哥回来了呀!”
他们的口音其实是有点儿难懂的,但沈砚心还是看出了乌弩的首领地位。
这什么狗屁运气,自己身为一个部落的首领,竟然被另一个的捡了回去。
接下来会吞并么?他部落里那些老弱病残完全没有能力反击吧?
沈砚心怎么想自己收留的那些人来到这儿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于是他改变了主意,决定把自己是另一个部落首领的身份守口如瓶,反正多的是没有任何组织收留的闲散丧尸。
很快有人双手恭敬地接过弩,扛到一旁悉心擦拭去了。
乌弩并没有放下沈砚心,他已经这样抱着他走了一路了,此刻仍然脸不红心不喘,好像连人带弩加起来一百多公斤的重量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且不论被这样横抱进来有多扎眼,光是沈砚心本人惊艳的外表和矜贵冷淡的气质,和整个族群、甚至于和丧尸这个群体都十分格格不入,足以让人侧目。
缺胳膊断腿的丧尸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弩哥,这是谁啊?”
“老大又捡回来新人了么?”
“老大不是说这种事儿不需要亲自动手嘛。”
“那这个人……”
乌弩低头看了眼怀中沉默的黑发青年,轻轻一笑,对他们说了个词语。
又是那种复杂而拗口的发音,沈砚心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从小弟们变得猥※琐而淫※邪的眼神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相当不好的预感。
乌弩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我会让他们给你治疗。”
尽管他的嗓音嘶哑,说这话时的语气倒是很温柔。
何止温柔,简直有几分缱绻了,如同恋人之间耳鬓厮磨的絮语。
然而沈砚心不仅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愈发浑身紧绷。
他深陷敌营不说,还很有可能会成为过去从未想过的角色,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以后的日子,何去何从?
第92章 砚心(3)
沈砚心对于自己如今在乌弩部落里成了压寨夫人的定位有着相当清晰的认知, 鉴于所与人都是以充满了欲※望、又有点儿畏惧的眼神打量着他。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乌弩一直没对他做什么,除了强行让他睡在自己身边——甚至不是同一张床。
乌弩的地盘比起他那个原始部落要高级许多, 起码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建筑, 首领的屋子里普通家具一应俱全。
身为这么多人的首领,乌弩每天是很忙的, 白天沈砚心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
不过每天晚上, 他倒是一定会回来, 那双恶狼一样的眼睛总会在开门的刹那死死盯住沈砚心, 确定他全须全尾地待在那儿之后,才会闭上眼睛, 缓和情绪。
沈砚心每天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战战兢兢, 神经都快衰弱了。
乌弩的身材极佳, 不是那种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花架子,是真正末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实打实的肌肉, 每一块都潜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长相也不错,虽然比不上沈砚心那种惊艳,也是五官标志的帅哥。
然而沈砚心作为直男, 对同性实在谈不上什么审美。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对他充满了威胁——各种意义上的。
当性命和命运都如一根丝线一样被另一个人捏在手中时,是美是丑, 是人是鬼,都不再重要。
至今为止, 乌弩还没有强迫他做过什么事情, 倒是每天睡前都会从背后搂着他,像小孩抱着自己的娃娃那样, 将脸埋在他后颈。
“留下来吧。”男人沉声道。
像诱哄, 也像胁迫。
沈砚心眉头紧皱, 实在不想跟这个人再多废话半句,可是又忍不住有点畏惧。
乌弩得不到回答也不急,就这么静静抱着他。
不动作,不说话,维持十分钟,然后回到自己床上,各睡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