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3


是不?是……

埃里希丝毫没有受到那些私语的影响,略微一颔首:“当然,姑姑。”

艾琳似乎微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那就这样吧。”她转头看向丈夫,戴逸晖愣了下,手忙脚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还有两盏小?小?的酒杯。

埃里希的目光落在那上?面,看不?出心思。

“礼节。”艾琳轻声道,“这可是你常挂在嘴边的话,陛下。我们也?应当遵守礼节,即便是今天?,不?是吗?”

“……当然。”

在戴逸晖有点儿手抖地为他们斟满酒杯后,埃里希接过?,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人人摸不?着头脑,看不?懂这突然多出来的“礼节”是哪一套。

难道是先王的某种家?庭仪式么?祭祖的时?候得喝酒?

说起来那杯子?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好像是失落的宝物,竟然在艾琳·西奥多手上?么……

另一边,置身事外的还有麦汀汀。

在埃里希示意林不?闻抱走约珥之后,上?校就迅速将小?殿下交还到在场唯一的人类怀里。

一方面他对小?殿下和少年之间的链接、以及小?殿下的暴走有所耳闻,另一方面他的眼睛必须紧紧盯着陛下才行,谁也?不?知道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想做什么。

麦汀汀抱紧小?包裹,退到人群不?易察觉的角落里。

他们忙着把注意力放在那对突然出现的男女身上?,没有谁注意到他。

小?幼崽对暗流涌动无知无觉,能重新见到妈妈就很开心。

他从襁褓里钻出小?脑袋,高高兴兴撒娇:“麻!”

麦汀汀摸摸他的头发,却紧张到很难露出一个微笑来。

他虽然压根听不?懂人鱼语,更不?知道那位轮椅上?的女士来者何人,可他能感知到在场所有人的情绪,从先前的沉重向着如今的焦灼迸发。

全场人都能整齐划一地焦虑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其中有一道色彩格外特别,既不?绿也?不?红,而是跟当初的沈砚心一样,是白?色的。

麦汀汀已?经能分?辨出来了,这是……王的情绪色彩。

哪怕来者是冲着他的,王也?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异常。

从遇见人鱼幼崽开始,麦汀汀经历了许多事,对异能的掌控也?愈发突飞猛进?。

过?去只能通过?触碰感受单独个体的情绪,如今已?经能不?费工夫检验很多人了,还能根据需要锁定其中任何一个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此刻要特别注意的东西,毕竟王高高在上?,无论如何也?同他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有事儿也?好,没事儿也?罢,轮不?到他在意。

眼下,少年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若有似无跟着自己。

有谁一直在看他。

……理论上?,刚才从他出现时?就有许多人在看他,尤其是意识到那个被林不?闻抱向陛下的小?襁褓先前在他这儿时?。

然而小?丧尸还是非常敏感地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与其他人都不?同。

既不?是好奇,也?不?是戒备。

而是难过?。

……那是谁?

为什么在难过??

*

沈砚心醒来时?,病房很安静,仅剩检测机器的滴答声。

他花了一些时?间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这具瘦削干瘪如枯木的身体。

母星的医疗技术高超,各种各样的疤痕已?经被祛除了许多,起码看着没那么吓人了。

可就算全都平整又如何呢?他也?再不?可能回到没受伤时?的那个沈家?大少爷了。

在征求意见后,医院为他做了截肢手术,将早就彻底坏死的左腿彻底摆脱命运。

实际上?以赫特星的水平,断肢再生?手术已?经比装义肢更普遍了,可惜他不?是人鱼,甚至不?是活的人类,没有可以再造细胞。

尽管早就不?能依靠它走路,术后苏醒时?沈砚心看见自己洁白?病号服下面空荡荡的左边,还是有些愣神。

好在,他死去的东西那么多,一条腿又算什么呢。

往常凯瑟琳·沙伦每天?都会来探望他,同医生?沟通病情,也?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两句。

然而她今日并?未出现。

不?仅是她,上?班的医护都有所减少,好像是有个什么重大节日。

沈砚心不?太关心别的国度有什么节日,他比较在意的是,那个所谓的审判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呢?

麦汀汀……现在又怎么样了?

之前凯瑟琳告诉他,麦汀汀被陛下,也?就是整个赫特帝国的最高掌权者埃里希·西奥多带走了。

那时?候他还有点儿担心,麦汀汀会不?会受到和自己在乌弩身边一样的折磨,不?过?后来凯瑟琳说小?家?伙一直挺好的,甚至被每天?的好吃好喝养圆润了些。

少年和他终究是不?同的,像一株非常好养的植物,甚至没有生?长得多高多茂盛的需求,只要有阳光和水分?就能活下去。

也?许加一点点爱,能够开花,不?过?没有也?行。

而自己呢。

沈砚心看着窗外与北极星相?似又不?同的晴空白?云。

就算曾经是挺拔的树,如今也?早就从根枯萎,烂在泥土里了吧。

根据凯瑟琳的说法?,在绑架小?殿下,也?就是那条小?鱼儿这件事上?,初步划定责任麦汀汀是“主犯”,他是“从犯”。

对于麦汀汀的审问不?知为何耽搁了,对他的则一直没开始——当然,这都要多谢凯瑟琳教授据理力争,一定要让他痊愈先出院才行。

今天?没人管着,天?气又很好,沈砚心难得冒出了想出去看看的想法?,视线落在角落里的那辆轮椅上?。

他看了看手边的铃,终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狼狈,没有喊护士来,而是掀开被子?,扶着扶手小?心地撑起自己。

还好只是失去了一条腿,靠着右腿也?是能够站立的。

为了不?占位置,轮椅被放在房间角落。病房空间有限,走过?去也?就两步路的事儿——如果对于健全人来说。

然而对于刚刚大病初愈、又仅有单边支撑的沈砚心而言,就这短短几步路,走得他冒了一身冰凉的虚汗。

很疼。

那种疼痛不?仅仅是生?理,更是心理上?的。

在弃星时?他已?经失去了这条腿,然而那时?候被捆在乌弩身边的他早就千疮百孔,并?不?在乎多一道少一道伤;更何况感染者人人都是行尸走肉——字面意义上?的,他也?没多特别。

然而此刻在光洁干净的母星病房里,他青灰,卑微,死气沉沉。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