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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一根极其缓慢坚定地掰开。

眉目俊朗,总是挂着意气风发的笑容的少年将军,此时却红着眼眶,紧紧地注视着眼前一袭青衣,披着银白大氅的少女。

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脆弱,仿佛再来一击,就能够让他彻底坠入深渊。

终于将最后一根手指给掰开了,时南絮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转身上了马车,留下了一句被朔北寒风吹散的话。

“下官那番话是何意思,相信赵小将军肯定是能明白的。”

“我已有心仪之人。”

话音落下后,生得纤细清冷的少女头也没回地进了马车的车厢里,落下了帘子,隔绝了赵羽书看过来的目光。

留下立于寒风细雪中的少年将军,还有他身畔的白马。

平远将军府的嫡子心气高傲,被人这般婉言拒绝了心意,自是不会强求。

赵羽书在原地站了许久,簌簌的初雪将他的青丝和浓密的眉毛都染白了,就连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都未曾有半点动作,仿佛要在原地化为石像一般。

他抬眸,看着马车的帘子被寒风掀起,露出车内坐着的人莹白如玉的侧脸,水玉般的脸蛋陷在柔软的雪色绒毛中。

她一眼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直至那辆藏青色的马车都已经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马蹄声清脆,越拉越远直到听不见。

赵羽书像是才找回直觉般拿起马鞍上放着的红缨枪,翻身上马。

冷冽如刀子般的寒风吹过他的耳畔,发出呼呼的声响,吹乱了赵羽书的鬓发,也让那颗心脏愈发冷下来。

意气风发的平远将军府嫡子,自出生以来顺风顺水,从来想要什么都是第二日便有了,习武也是远远快于旁人,一路晋升为京城的禁军统领。

唯独此次心意动,不可求。

赵羽书将手中的缰绳握得极紧,就连指节都泛起了白色,眉眼间落的雪,衬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硬是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意味。

他自是不信时南絮有什么心仪之人的。

那样清清冷冷的无心之人,从何而来的意中人?

便是有又如何,待得他立下战功班师回朝,就是将那人杀了又何妨。

日久生情,赵羽书不信届时求得她做了自己的正妻,长夜漫漫,日夜悉心照料浇灌,她对他生不出半分情谊。

若是做得过分了些,会惹得她噙着泪,娇娇怯怯地搂着他的脖子告饶,再柔声唤他一声夫君。

*

端坐于马车中的时南絮待到再也感受不到赵羽书的目光,这才松懈下来,心气一松,抱着暖炉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方才强撑着在赵羽书那几乎都想要把她整个人吃了的目光注视中,说出那样一番话,着实是耗了时南絮不小的勇气。

她垂下眼,看着紫铜暖炉上的云纹出神。

脑中不住地回想起方才平日里如阳光般肆意明媚的少年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神情。

时南絮很少与人说这般重的话。

可时南絮莫名有种直觉,她若是不说重些,赵羽书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地就放弃的。

这些日子和赵羽书相处,时南絮也隐约发现了身为平远将军府嫡子的赵羽书的少年傲气。

如果是像少年将军这般骄傲的人,定然是不会再多看拒绝过自己的人一眼。

这赵羽书总不至于打完仗回来后还要找她算账不成吧?

想起上马车时,少年那缠着血丝的黑眸和锐利的眸光,时南絮不由得微微瑟缩了一下,抱紧了手里的暖炉。

但时南絮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于脑后了。

说不定等赵羽书回来,她都已经被少帝陆君辞给烧死了。

而且看赵羽书也不是那般记仇的性子。

青山寺路上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马蹄和车轮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交错纵横的痕迹。

只是马车停在了半山腰间,山路险阻,马和车已是上不去了。

上香祈福完,时南絮由小厮搀扶着一步一个脚印往山下走。

眼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时南絮便婉拒了寺庙主持留下来用斋饭的好意。

晚来天欲雪,看那暗沉的天色,若是不尽快下山,只怕是雪都要将下山的路淹没了。

因着下山步履匆匆,时南絮未曾注意到擦身而过的蓝衣青年,面目清秀俊雅,眼尾生了颗泪痣,便显得身上的书生墨香气没有那么重了。

所穿的衣着虽然不显得简陋寒酸,但手肘处的布料已浆洗得有些略微发白,可见家中许是有些贫寒。

穿着藏蓝色棉袍的青年看着迎面走过来的身影,先是一愣,而后迅速收回目光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那通身温和矜贵的气息,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因着寺庙中清静,而且进京赶考的文人无需银钱便能借住,所以不少家境贫寒的书生都会选择来青山寺。

不过一息之间,纤瘦的青衣身影就已经擦肩而过。

沈亭松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抬起沉重的腿就准备继续上山,鞋袜已被雪水浸湿了,冷得厉害,他需得快些回到寺庙中才是。

只是步履却忽然停住了,沈亭松的目光落在了雪堆中一枚缀着五彩羽毛流苏的玉佩上。

沈亭松吐出一口白雾,俯身拾起那枚玉佩,拂去上面沾染的薄薄一层的细雪,露出了雕琢出来的白鹤样式。

玉佩入手触感温润,还有些暖意,似是还带着主人身上的体温,还带了点浅淡的冷香。

大概是刚才那位贵人落下的,沈亭松忙回过头来,想要呼唤那位贵人,却发现那两人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再追上估计也来不及了。

沈亭松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仍是没见人回来找这玉佩,四肢已是快冻得僵住了,他将手心里的玉佩收拢进袖中。

看那位大人气度不凡,日后若是能留在京城,总有机会和缘分能寻到人,然后将这玉佩归还给他的。

君子不取不义之财,这玉佩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纵然家境贫寒,也不可贪了此物。

沈亭松好生安放好玉佩,才继续往山上的青山寺走,留下的雪印又很快被新雪掩埋干净。

雪夜静谧的很,长街上只能听到马车的车轱辘将雪粒子碾碎的细微声响。

时南絮被这马车颠得有些昏昏欲睡。

她迷迷糊糊地由着碧月把自己搀扶下来,然后所有的睡意在看到蹲在宅邸门前纤瘦的少年身影时消散了干净。

“陛下?!”

“这冰天雪地里的,你怎得不敲开府门进去?”

许是听到了马车停下来的动静和来人的惊呼,雪白的脸蛋烧得通红的小皇帝抬起脑袋看去,湿润黝黑的眼眸茫然地望着时南絮。

也不知少帝在这雪夜里蹲了多久,只穿了件雪白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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