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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津州城待了两月有余,这两月里鲜少见到江慕寒的身影。她知晓他在做什么,大概是在布兵准备剿灭虎岩山中的叛军。

在这津州城中,她也算是见识了和京城还有南边都不同的风土人情,只是过了几日江慕寒就将她身边的那个由总督派来的侍女给换走了,也不知是何缘故。

七月酷暑,正是天气燥热的时候。

四喜发现夫人近日也不喜欢动弹了,很多时候都是趴在凉亭的石桌上乘凉,或是坐在树荫下拿了刻刀,寻了许多颗木珠子不知在刻些什么。

七月二这日,四喜明白这段时间夫人都在忙活什么了。

月初的夜月如钩,悬于漆黑的夜幕中。

便是在紫云山里的宅院里,远远都能看见远处的火光冲天。

那是传闻中藏有叛军的虎岩山,江慕寒今日率领五千精兵进山剿灭叛军。

可传来的消息却是不大好的,今日有许多锦衣卫都围着守在宅院外头,说是江慕寒吩咐下来的,勒令他们定要护好夫人周全。

前来禀报清剿叛军情况的指挥使告诉时南絮,说那津州城的总督早已叛变,与京中的兵部尚书互通。

哪有藏在虎岩山的叛军,不过是私自在山中练兵的幌子,想要将津州城叛出,不受朝廷管束。

还以此为由,想要骗江慕寒进那虎岩山,来一招瓮中捉鳖,再美其名曰这东厂督主死于叛军作乱,便可粉饰太平了。

所幸江慕寒早早地便猜测出来两人的互通之罪,先一步下手,生擒了那津州城总督,虽然先下手为强,但还是受了些伤。

这夜时南絮等了许久,任由四喜劝着她回房休息好几次,依旧提着琉璃灯立于回廊处等江慕寒回来。

一直等到夜深时,通身全是血气的江慕寒才步履匆匆地回来,撤下了守在院旁的锦衣卫,让他们回住所休息。

处理好相关事宜后江慕寒才踏入院门,就看到了立于廊下等候着自己的身影。

江慕寒脸上还未消散的戾气,倏地便没了踪影。

熹微的灯光映照着时南絮温柔的轮廓,她的眸子似是在看到江慕寒的时候便亮了起来。

“夫君。”

那一刻,江慕寒愣住了,险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时南絮很少唤他夫君,以往只有在床笫间被欺得厉害了,才会噙着泪柔柔地唤他一声夫君。

眉目温柔的时南絮走到他身畔,柔软温暖的手指勾住了江慕寒冰凉的手指。

时南絮就这般牵着他走到了院中的小厨房里,吩咐四喜将做好的长寿面端上桌。

四喜和院中的暗卫都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江慕寒目光扫过之处,看到了许多碗做好的长寿面,那些面许是热过许多遍,都不成样子。

但摆在自己面前的长寿面却是完好的。

可见她为了等自己回来,已是做了不知多少碗长寿面了。

江慕寒有些怔愣地看着她忙碌着的身影,眼前的光景突然有些雾气氤氲了起来。

她记得,记得七月二是他的生辰。

那日不过是无意间说出口,她却记在了心里。

时南絮坐在他身畔,见他望着自己出神,笑道:“莫不是傻了不成?快吃呀,这面凉了可不好吃了。”

说着,笑得杏眼宛如月牙的时南絮执起筷子,夹起几根素面送到了江慕寒色泽浅淡的唇边。

江慕寒张口,吃下了她亲手喂给自己的面。

见他反应过来了,时南絮这才从身后取出药盒,牵过他的手扯开袖子,果然看到了交错的剑痕。

很熟悉的伤口,是南孤剑所伤的。

果然如自己所想,一个津州城总督怎么可能伤得了江慕寒。

时南絮在盒中翻找出止血散和纱布,细细地为江慕寒包扎好腕间的伤口。

做完这些后,时南絮从袖中取出了一把红绳,放在了江慕寒的手心里,“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生辰礼,喜欢吗?”

“从你一岁时至今,缺的每一年生辰,都补上了。”

耳畔是她柔和的轻声絮语,像是在为稚童唱睡前歌谣一般婉转温柔。

江慕寒垂眸粗略地数了数,约莫有二十余根。

每条红绳上面都刻着寓意极好的字,是与阿兄江念远手腕上戴着的一样的。

江慕寒抬眸望着她,夜里烛火盈盈,映得时南絮轮廓柔和得有些不真实。

时南絮从红绳里挑了一条,上面的檀木珠子刻了个暖字,动作仔细小心地戴在了江慕寒未曾受伤的右手腕上,轻声道:“你的名字里带了个寒字,我便取了个暖字,希望能为你带来几分微薄的暖意。”

话音落下,时南絮垂首看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腕间的红绳取代了菩提珠串,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眼前少女的身形被水光浸染得有些模糊。

江慕寒启唇一口一口地吃下了时南絮喂给他的长寿面,纤长的凤眼泛起了薄红,一双漆黑的眼眸就这般一动不动地望着时南絮,宛如一只将要被遗弃的幼犬。

好不可怜。

那一刻,江慕寒觉得自己心头难受极了,窒息般的痛楚,密密麻麻有如针扎刀剜的痛。

可面上信赖的姿态却让人觉得,便是时南絮给他喂的是毒药,江慕寒也甘之如饴。

时南絮安静地看着容颜昳丽,貌若好女却有慈悲相的江慕寒,看着他不断咽下口中的长寿面。

令人闻风丧胆的督主,却在自己生辰这夜哭得如同一个孩童。

她放下了手中的瓷碗,温暖的手拭去江慕寒眼尾的泪,“哭什么呢?”

江慕寒冰凉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时南絮的手腕。

时南絮听到了他呜咽着的说话声。

“别走。”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江慕寒听到了一声轻到仿佛要被晚风吹散的叹息。

“为我一个过客而哭,多不值当。”

时南絮垂眼看着倒伏在桌上,呼吸平缓睡得宛如婴孩的江慕寒。

她静静地看了江慕寒良久,最终还是抬手一根一根地将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掰开,将一封信笺放在了他手心里。

时南絮打开了房间对着宅院后紫云山的后门,转身离开走上了坐落在黑夜中的紫云山,一次也未曾回首。

破败不堪的庙宇中,金漆早已剥落干净露出泥胎的佛像前跪着一道窈窕的身影,是时南絮。

时南絮跪坐在蒲团上,抬手取下头上的银发钗,旋开后从中抽出一根少了一小截的香插于落满灰尘的香炉中。

星点火光亮起后,香便亮起了个红点立在香炉中。

时南絮俯身将香炉推入了香案下。

香燃起的瞬间,殿中就弥漫开了浓郁的梨花香混杂着浮沉木的厚重沉香,但又很快地变淡到难以察觉。

其实这香也不能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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