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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脸的轮廓浸在雪光月影里,有些让人看不清他眸子里的思绪。

过了不知多久,男人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低声道:“老二他成日里念叨着时兄弟你能进深山挖药打猎,很是羡慕。”

是很轻的说话声。

长乐不答。

一时雪夜下的氛围有些凝滞,董老大都不敢去看长乐的目光。

而解开这凝滞局面的,是一声突兀的轻笑,却毫无温度。

董老大循着笑声看去,险些看愣神了。

原是一直冷脸示人的长乐唇角带了分浅淡的笑意。

要董老大用匮乏的文化来说,便是像极了初春时的柳枝拂开了枝头的新雪,要将雪融化了一般。

长乐上前几步,拍了拍董老大的肩头,脸上的笑意散去了。

“董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二兄弟的。”

时南絮着实没想到,长乐居然和那几个混不吝的称兄道弟了起来。

但时南絮想了想,长乐估计是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懒得前去干涉什么了。

长乐在村子里向来是不理人的冷淡性子,但村子里这些混不吝的都是这般,认拳脚功夫好的人做领头的。

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看来,拳头大的人说话才是有分量的。

他们挨了长乐那一顿打后,当长乐显露出几分和善,就跟个牛皮糖似的跟在长乐身后,时不时还会黏在他后边跟去市集里。

但跟去市集自然不是给长乐帮忙了,而是能捞着些油水。

也因着这点若有若无的油水,几人愈发想要长乐带他们进山了。

但长乐一直不置可否,不给他们一个准信就这般吊着他们。

日子渐渐入了深冬,鹅毛纷飞的大雪似一把大火,将天地间都燎成了白色。

雪厚的一脚下去便是深深的印子,这般大的雪按老猎户们的规矩是不能进山打猎的。

但也不知那几人从何得知了说大雪进深山能在雪下挖到罕见的老参,得了信的董老二便开始央着长乐带他们进山。

长乐沉吟了半晌,忽然道:“我恰巧想去猎张好皮子,一同去罢。”

听了长乐这话,他们便纷纷笑得流里流气了,哄笑着问长乐猎那好皮子做什么。

而正是这个雪夜里,长乐到了深夜都未曾归家。

时南絮在房中等了许久,却半点开门的动静都没能听见,心中顿时惶惶不安了起来,坐立难安。

不时她便要起身踱步一会。

时南絮攥着手中的灯盏,咬了咬牙,下了决心,等着雪小一点就进山去找他。

反正平时长乐也会常带她进山挖药,大致地形她还是熟悉的。

雪盖松针的山中,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长乐领着一众人往山内深处走。

不过须臾,雪面上留下的脚印就被尽数掩埋了,完全不能够看出来进过人。

“时大哥,你前些日子卖的老参便是在这附近挖到的吗?”

董老二环顾了四周高耸入云的林木,四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东西都不曾见着,于是不由得有些恐惧地问了一声长乐。

前头带路的长乐脚步微顿,他转过身。

董老二身侧的树丛忽而传出了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

在众人惶恐的目光中,长乐毫无征兆地朝他们抿出了个可以称得上是十分温和的笑。

可言语间的嗓音,却很漠然。

“是啊,就是这了。”

“你们心心念念的东西,等你们许久了。”

话音落下,长乐便运起轻功,足尖轻盈地点过树干,便稳稳地落在了一棵古树枝头。

动作轻盈到只是枝头抖落了点细雪。

董老二一抬眼,就对上了自己平日里狐朋狗友们望着自己身后的惊恐目光。

他身后的树丛攒动了会,忽而没了声息。

蓦地,一道巨大的黑影自他身后将董老二扑倒,开始疯狂撕咬。

竟然是只吊睛白额大虎,锋利的牙齿咬过董老二的胳膊,瞬间留下几个血洞,鲜红的雪喷涌而出流落在洁白的雪面上。

似乎是厌烦了猎物在挣扎爬动,它垂下脑袋,巨大的虎口咬住猎物的脊背后甩了甩,眨眼间董老二就在众人面前成了个半死的状态,他的脊背处还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咔擦一声。

另外几人瞬间被这凶残的变故吓到腿软成了几只软脚虾,其中一人腿软摔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裤子竟洇出一大片深色。

还能勉强站起来的两个转身就想跑,却没想到另一只半大的老虎从他们想要逃跑方向处的一棵树后缓缓踱步出来。

它粗粝的舌头,随意地舔舐过了自己的爪子,倒显出几分诡异的温顺来。

下一秒,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肉被利齿撕开的声响不绝于耳。

长乐似是一只蛰伏的黑豹般蹲在枝头,冷眼看着,手上仔细地擦过从腰际抽出的长剑。

若是这几人是个有胆子的汉子,对上两只老虎,未必会死于虎口,可偏生这几个都是恶心却胆小怕死的人,看到两只硕大的老虎,站都站不稳了。

这场单方面的虐杀,很快就以吊睛白额大虎叼走了其中两具尸首的结尾,宣告结束了。

待到两只老虎离开了许久,长乐也恰好擦干净了剑,飘然下了树。

在发现老虎居然没挑走董老二拖走时,长乐有些讶异。

倒没想到这家伙连野兽都不想吃。

被老虎爪子拍得吐血不止的董老二艰难地爬到了长乐脚边,死死地抓住了长乐的长靴鞋面,嗓子里只能发出求救的嗬嗬声。

为了今日方便行动,长乐换上了莫家堡的玄色劲装。

长乐垂眸看了半晌,一撩衣袍蹲下来,剑尖扫过董老二的肩头,抵在了他喉间,难得有耐心地问他,“ 林婶子的女儿,是你们几人欺侮害死的,没有错吧?”

董老二的眸中因着长乐的话,倏地就出现了惊惧之色,瞳孔都吓得收缩成了墨点。

闪着凌凌雪光的剑刃已经贴进了他的皮肉。

寂静的雪林里,只闻长乐漠然冷淡的说话声。

“你们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欺侮了林婶子的女儿,因为她是个哑巴姑娘,说不出话,所以你们肆无忌惮,逼得她投井自尽。而且林莹娥是守了寡的外来户,就更不足为惧了。”

长乐手上又多了几分劲,血染上了剑刃,他嗓音冷得较这雪还要寒冷上几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连林婶子也没放过,险些将人弄疯了。”

他越说下去,董老二眸中的惊惧深色就几乎凝结成实质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剑刃眨眼间就抹过了余下两个苟延残喘的人脖子。

长乐侧身避开,喷溅出的血落在了雪地上,殷红洁白。

月辉清冷,染血的寒刃倒映出一抹清浅的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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