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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坚持多久,他低头道:“我们当夜清点了抓回来的俘虏,确认是少了四个。”
这一送就送回来五具尸体,这不应该啊,大半夜的抓匈奴俘虏,外头有宵禁的啊,怎么就多了一个呢?
官员还在这儿想着,张汤已经极敏锐地想到了什么,这几日长安城上下搜索,连出城都要一个个登记了,寻人布告张贴到每个街巷,振武侯如果不是死在什么无人角落,就是个木头也得被寻出来了,他要是没死,会因为什么耽搁呢?
当然是被关起来了!
张汤亲自跟官员去了一趟臭气连天的俘虏营地,然后领回来一个臭气连天的振武侯。
官员都要哭出来了,把当日抓捕的人手列出来,当着木兰的面痛骂,木兰眼力好,记忆力也不差,认出两个打她的人,但她只是看了一眼,也没专门把人提出来,只是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解释道:“我听到呼啸声,所以找过去看,路上被几个人勒住脖子,然后昏迷醒过来就在笼子里了。”
官员都噎住了,这难道是他手底下人的错吗?谁能想到宵禁的时候抓出逃的俘虏啊,会有个路人很高兴地跑过来啊。
张汤矜持地和木兰相距了一段距离,此时也开口替官员说了一句话,“君侯这是无妄之灾,但这些人,也是职责所在。”
木兰真没有怪罪别人的意思,她点点头表示接受,然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些俘虏应该会被充作奴隶,这几天和我同笼的那几个人,如果身份不是那么重要的话,我想收下他们。”
这事官员自己就能做主,其实路上卫青押送俘虏的时候,就陆陆续续发卖了一些身体虚弱,不能继续赶路的俘虏,官员再三保证,查实身份没有问题,过两天亲自送到府上。
张汤走在后头,木兰走在前面,她其实很想谢谢这位把她从俘虏里找出来的廷尉,但张汤只是一句我也职责所在,就把感谢的话都挡了回去。
张汤不愿邀功,甚至不愿和木兰过多交流,但在送木兰回振武侯府的路上,他冷不丁问道:“君侯杀敌无数,为何同情几个俘虏?”
木兰不知这忽然开口询问也是廷尉审问犯人的手段之一,人被忽然提问时,很快回答出来的答案,大多是真心的想法。
她几乎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只道:“相处几日,虽然不交流,但是想到他们以后会过得很惨,就不忍心。”
这话实在不是一个将军说得出来的,张汤却是思量了一下,悠然说道:“闻其声,不忍食其肉,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振武侯,真君子也。”
木兰总觉得这不像好话。
张汤自认非君子,这话自然不是好话,他没那么多善心,见到善行,心里总有一种凉凉的讥嘲。
在府门口告别张汤,木兰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循声赶来的弟弟妹妹一人抱住一条腿,小妹翠兰哭得哇哇的,眼泪沾湿木兰的脏衣,小弟宝儿又哭又叫,撕心裂肺,木兰连忙把两个孩子拉开,“我身上脏……”
她拉开一个,另一个就抱了上来,另一个拉开,这一个又扑过来,没奈何,只能一手拉着一个往里走,阿爹阿娘都在,阿娘鼻子红红的,但没哭,开口就是骂,“你一个人往外跑,你是快活了,你要是死在外头,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都跟着你一块儿死吗?”
这几日担惊受怕,花母是真想明白了,这一大家子,顶门立户的就是木兰,她要是死了,这家也就撑不下去了。
木兰看向她爹,花父想说什么,又似乎觉得不好说,只能拉了花母一把,“行了,让孩子去洗洗,换个衣服,你老骂她做什么?”
这几乎可以称得上示好,木兰没有太多情绪,她对父母最大的期望,就是他们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对小妹翠兰好一些,至于她自己,她早就过了眷恋父母慈爱的时候了。
伤过的心,不可能再拼起来,来迟的关爱,她也不需要了。
木兰拍拍弟弟妹妹的脑袋,搓了一个时辰的澡,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在府里歇了一夜,第二日就有客人登门。
登门的霍去病听了木兰这几日的经历,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还是开口道:“陛下说了,一定要给你配个识途的老将,我猜测,可能是想起复李广了。”
木兰震惊地看着霍去病,“这、陛下难道是想让我为正,李老将军为副,出征匈奴吗?”
李广将军,给她做副手?
霍去病点点头,只是道:“他大约是不愿意在舅舅麾下的,毕竟……”
毕竟李广最惨的大败,就是卫青一战封侯的契机啊。
木兰还是如在梦中,李广老将军带兵多年,她阿父就常在李广部下为卒,如今这位老将军,竟然要给她做副手了吗?
霍去病对李广的态度没那么尊重,但也不是很不尊重,只是很寻常的态度,见木兰晕乎,笑着说道:“为将者,不要在意这些名气功勋,陛下让李广给你带路,你就把他当带路前锋用,若是想叫你事事听他的,陛下也不会要你独领一军了。”
木兰听了觉得很有道理,郑重地点点头。
霍去病忽然说道:“这次出征,陛下已拟两路分兵,君侯一军,舅舅一军,我随舅舅,做他的前锋校尉。”
少年人一脸傲气道:“此战,我必定得功。”
第32章
霍去病在天子身边久了, 对他的心思猜测得确实很准,又或者说这点事刘彻也不放在心上。
李广自被贬为庶人后,一直心气不顺, 前段时日还被县尉欺辱, 三朝老将落得这个下场,刘彻也觉得不大应当。刘彻信命,信方士, 李广当初深入匈奴境遭到重兵围困, 刘彻不是觉得李广无能,是觉得他命数不好。
如今在新人里挑挑拣拣, 还不如老将识途,给李广一个机会, 让他跟着如今气运正盛的振武侯,也是刘彻不多的一点恻隐。
将起复李广的诏书安排下去,刘彻让人去叫霍去病, 霍去病刚从宫外回来,见到刘彻行了个礼节,刘彻笑了一声,说道:“你是新将,未免叫人不服, 铠甲战马兵刃这些, 朕就不给你预备了,你自备去。”
霍去病眉眼一弯。
刘彻说道:“带两个庖厨去吧, 朕赐下的, 不会有人敢议论的。”
霍去病没有拒绝, 他从小挑食,后来做了侍中, 时常跟着天子一块儿吃,这毛病才渐渐改了,让他吃些寻常食物,是极难下咽的,何况战场上大多是啃干粮。
刘彻摆摆手,说道:“兵马还要筹备些时日,年后出兵,早着呢,做你的事去吧。”
霍去病满心喜悦地走了。
刘彻跪坐在桌案前,桌案上堆满了绢帛和竹简,大多是竹简,这年头用绢帛的官员是极少的,就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