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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住处就在接近峰顶的地方,与他本人一样冷冷清清,看起来没多少生活痕迹,周围的树木也都挺单调,基本是北方常见的针叶林。
不像顾然住处周围全是友人们赠送的灵花灵草灵木,引得不少奇禽异兽栖息其中,称得上是南剑宗一大绝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顾然没有贸然对谢重明的居住环境发表看法。
他很快换上谢重明替他找来的衣裳,他与谢重明的身量有些不一样,不过差别不大,上身后还挺适合的。
只是谢重明常穿玄衣,而顾然很少穿颜色浓重的衣服,此时这身深色衣袍衬得他那刚接手过劫雷以及风雨洗礼的肤色越发地白,好看依然是好看的,只是给人的感觉和平时挺不一样。
谢重明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顾然身上,他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莫名有些后悔给顾然拿的是全新的衣服。
如果是一身他穿过的衣服,兴许他的气息会覆盖顾然全身,尽情抚触顾然每一寸或被遮盖或裸裎在外的肌肤。
谢重明猛地握紧剑柄,没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顾然把他当朋友才对他毫不设防,他怎么能对着顾然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来?
顾然正随手整理着束发时胡乱卷起的衣袖,没有注意到谢重明的异状。
等他把自己通身装束都整理好再抬头,对上的已是和往常那样神色冷峻的谢重明。
顾然很自觉地肩负起找话题聊天的要责:“我这次突破毁了你山上不少草木,正巧我乾坤戒里存着些耐寒种子,要不我等会上去撒上一圈,看看能不能还你点花木。”
北大陆气候严寒,谢重明所在的天枢峰更有“手可摘星辰”的高度,寻常树木根本在峰顶生长,连十分耐寒的松木恐怕都是常年受灵气滋养才能出现在上头。
谢重明本来想说“不用还”,想了想又回了个“好”字。
顾然总是要回南大陆去的,能留点草木在峰顶也挺好,他闲暇时兴许可以上去看看。
这种事他以前没做过,但如果是顾然为他种的草木,他觉得自己也许会那么做。
得了谢重明点头,顾然便再次回到峰顶。他见地上还倒着不少烧坏的松树,又与谢重明商量道:“这些松木长这么大挺不容易,不如我收拾起来制松墨,回头我们可以拿来写信,勉强也算是物尽其用。”
这又是谢重明从未接触过的事。
顾然给他讲自己去俗世几个大国游历时学的一些技艺,他这人其实对什么都很感兴趣,所以什么都学了一点,不算特别精通,但闲暇时自己动手捣鼓捣鼓很能放松心情。
谢重明:“………”
谢重明很想知道,顾然到底哪来那么多闲暇?
论修为,顾然一直没落在他后面,可顾然平时回宗要处理各类宗门事务、出门要执行各类宗门任务。所以他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空闲做些与修炼无关的事?
谢重明不是爱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向顾然提出自己的疑惑。
顾然道:“许多没法修行的普通人尚且能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的寿命远胜于他们,怎么可能没有空闲?只不过比起做其他事来你更喜欢修炼,所以才把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而已。”
他的情况和谢重明不一样,他所修的剑道并不仅仅局限在剑本身,偶尔还是需要做点别的事换换脑子,一直埋头修炼反而不利于修为的提升。
“我也出来很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顾然往光秃秃的峰顶上撒了一圈耐寒的草木种子,转身和谢重明道别。
“多谢谢兄这段时间的招待,以后有机会我肯定会再来的。你要是有空也可以来南剑宗找我,到时候我也带你好好在南大陆走走。”
谢重明看着顾然含笑的眉眼,心底怅然若失。
这便是与朋友分别的感觉吗?
第16章
顾然说要走也不是立刻走,他稍微多留了几天,借谢重明的天枢峰做了些松烟墨,一半留给谢重明,一半留给自己。
等到托人连夜赶制的衣裳到手了,顾然才跟着谢重明前去辞别北剑宗宗主厉战。
厉战听顾然说要走,自然很舍不得,他感慨不易地和顾然说起了当年往事:“记得当年你父亲来北大陆的时候,你母亲已经怀了你,我还曾开玩笑说要是有缘分我们可以做一家人。”他说完还掏出个剑穗来向顾然证明自己不是胡诌,“当时我把你父亲这个剑穗拔下来当信物,你父亲还追着我要我还他,说他可不是那种随便决定儿女未来婚事的糟糕父亲。结果后来,唉……”
顾然看着厉战手中的剑穗,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并没有要回他父亲的剑穗,因为厉宗主留了它近百年,足见这东西对厉宗主而言也是极具纪念意义的。
君子不夺人所好。
谢重明倒是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一眼厉宗主手里的剑穗。
顾然与北剑宗的人挨个道别,踏上了南归之路。
他已经出来两个多月,算上归程大抵得三四个月,来的时候还是夏天,如今已经入秋许久,归路秋山尽染、万分萧条。
顾然昼夜不停地御剑往南飞还,途中不知怎地想到那被劫雷劈碎的玉冠以及毁得看不出模样的宗服。宗服倒是其次,主要是他束发用的玉冠跟了他许多年,乃是当初师尊宴知寒赠他的加冠礼物。
早知如此,他怎么都该在突破前先换身装束。不过这种事当时他也不曾仔细考虑,毕竟他过去突破了许多次,没有一次累及过这些身外之物。
兴许是因为这次的劫雷来得格外猛烈吧。
顾然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好叫自己不要因为渡雷劫过程中的小小意外想太多。
可他其实非常清楚,意外并不止这一个,更不止这一次,他此番从北剑宗归去,不知要应对怎么样的局面。
往日可以让他卸下一切负担放松下来好好休憩的宗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变得不一样了。
顾然正想着,就感受到宗门玉简上传来的动静。他随意地唤出玉简扫了眼,发现是骆凌云发来的传音,问他什么时候回宗。
还说自己突破了,想让他再指点指点。
顾然笑了笑,给骆凌云回了句“快了”。
这次突破以后他的气息变得更平和了,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没有丝毫锋芒,他如流水,如清风,也如明月,分明手能触、耳能听、目能视,可谁都关不住也抓不牢。
许是因为中途接到骆凌云的传音,顾然甚至在荒漠前挑了个地方落脚,饶有兴致地在那夯土房围成的城邦里信步闲行,打算稍作休整再飞进荒漠吃沙子。
顾然慢悠悠地在街上的摊位前挑拣着有趣的货物,看有没有值得当小礼物带给朋友们,丝毫没注意到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