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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回到了队伍。

棚葛队的另三人正在算场上的分数,算下来我们最后要得四十分才有夺冠希望,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得命中十环。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没事,重在参与,今年不行,明年再比嘛!”涅鹏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尽管上,不要有顾虑。

棚葛队的几人也纷纷附和。

“是哟,能参赛已经很好了,得不得第一都不要紧。”

“明年我们练好了继续比!”

“继续比!”

可能是心态好的缘故,身体放松了,反倒生出股锐不可挡的气势,虽然没有全部命中十环,但棚葛队的其他三人在第二轮也取得了三箭二十七分的好成绩。

最后一箭,哪怕我射中十环,棚葛队也是赢不了的。

既然这样,何不一搏?

望着远处的箭靶,我闭上眼,沉心静气,嘈杂的人声远离了,皮肤被微风吹拂,周身的空气好似染上了一股似有若无的佛香。

“心静,则手稳。”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荡开。

缓缓睁开眼,我搭上箭,抬起弓,视线里只有五十米外的鬼头靶。

“瞄准了,就不要优柔寡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从耳道钻进大脑,控制着我的思维,让我只能跟着他的指示行动。

“射。”

开弓,瞄准,放箭的动作与脑海里那个“射”字几乎重合。片刻后,远离的声音重新回归,四周爆发出如雷的欢呼。

我那一箭,准确命中鬼头靶。第二轮棚葛得分四十七,完美翻盘逆袭。

第9章 这里不是你的寻欢场

冬丰节的热闹一直持续到晚上。

往日太阳下山,八点多的时候,棚葛早就万籁俱寂,路上不见几个行人。今日在村里最大的广场上,众人却依旧载歌载舞,推杯换盏。

一张张矮桌围绕着篝火排列,桌上除了暖身的酒,还有一些果干和瓜子。层禄人三五聚在桌边,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

“这一杯敬柏胤,他今天可太为咱们夏人长脸了!”严初文说罢,与郭姝一同端着酒碗朝我敬来。

我一手搂着怀里的狗子,另一只手忙去端桌子上的碗。

“过奖了,举手之劳而已。”浅浅抿了口酒,我的视线不自觉飘向正东主位上的人。

摩川偏着头,正与身旁的涅鹏沟通着什么,不时轻轻颔首。这样欢快的氛围里,他的坐姿依然不见放松,维持着言官的威仪板正,背脊挺得笔直。

可能感觉到我的目光,他说着话,准确地往我这边看来。

我视线不避不闪,遥遥隔着篝火,勾唇朝他举了举手里的碗。

就如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这一次他也选择了无视,直接移开眼,仿佛根本没看到我。

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当他真的如我所想般行动时,并不觉得恼怒,反而有些好笑。

“对了,‘拉结罗’是什么意思?”我将碗放回桌上,询问在场的两位民俗学专家。

严初文一愣:“拉结罗?你早上去过神庙了?这三个字是一种赐福,字面意思就是‘神胜利了’。”

“嗯,去了。为什么摩……频伽赐福的时候要说这句话?”我继续发问。

“这个就跟当地的山神文化有关了。”郭姝剥着花生米道,“层禄人认为,沧澜雪山是山神的领地,他们是山神的子民。厝岩崧能够和平安定,都是因为山神战胜了鬼邪,消除了灾厄的关系。‘拉结罗’既是喜报,也是对神明的赞颂。”

神明的赞颂啊,跟我猜的差不多。

不知道的时候好奇,知道了反而有些索然无味。

“柏树在层禄人看来是最洁净的树木,泡过柏树枝的水,自然是最干净的水。”严初文说着伸出自己右手,掰着食、中二指道,“两指点净水并在额头,拇指划过眉眼上方,同时口呼:‘拉结罗’,这就是冬丰节频伽赐福的仪轨。”

“挺有意……”我一下顿住,等等,这跟我经历的赐福好像不太一样?

早上忙着领吃的,也没太关注摩川都是怎么给前面的人赐福的,只以为大家都是那样。现在看来,似乎摩川那家伙只给我搞了特殊。

干什么?惩罚我对神不敬吗?

“你们聊,我去抽根烟。”我将怀里的二钱丢给郭姝,才刚站起来,后头就扑上来一具沉重的人体。

“兄弟,你好厉害!”

我一皱眉,挣开对方搭在肩上的手。

来人长头发,二十出头,五官端正,我一眼认出来,是方才与我一同参加射箭比赛的队友。

“我叫昆宏屠,你怎么称呼?”他朝我伸出手,却不是要握手,倒像是要跟我击掌。

这么街头的打招呼方式,我也是有几年没遇上了。

“柏胤。”但最后我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两手交握,昆宏屠哥俩好地靠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笑道:“这次多亏了你,有机会一起喝酒啊?”

“行。”我爽快地答应。

“阿昆,我来这么多年,你怎么都没请我喝过酒?”郭姝双手垫在温暖的狗腹下,一脸调笑地看着昆宏屠。

“男人怎么能乱请女人喝酒?”昆宏屠跟严初文他们似乎也挺熟的,说着说着索性坐了下来。

我找了个相对空旷的角落,掏出烟点燃。

冰冷的空气伴着辛辣的烟草气息涌进肺腑,身后是热闹的歌舞声,身前是昏暗寂寥的古旧村寨,巨大的割裂感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夹着烟的手无意间触到双唇,脑海里几乎立马就浮现出白日里被摩川赐福的场景。

冰冷的指尖压在唇上,再多一点,就要探到里面……

呼吸一下子乱了套,我被烟气呛到,直接咳得昏天暗地。

昆宏屠找来的时候,我正蹲在地上起不来。

“柏胤……你没事吧?”他抓住我的胳膊,试图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摆摆手,就着力道起身,风吹过面庞,眼角湿凉一片。

“没事,就是呛着了。”我抹了一把脸,声音带上丝喑哑,“你找我有事?”

他这才像是想起来意,扯着我就往广场走:“频伽要给我们颁奖了,我找你去领奖的,快点,要轮到我们了!”

我稀里糊涂被他一路拽到篝火旁,停下来的时候没刹住,差点失去平衡歪倒。还好他在身旁及时扶住我,才让我免于当众出洋相。

“你慢点走频伽是会飞吗?”我站稳了,似笑非笑地抱怨。

昆宏屠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不能让频伽等我们的。”

官僚主义。我在心里冷嗤一声。

除了射箭,下午还有一些赛马、摔跤一类的比赛,获得第一的队伍都能得到频伽亲自颁奖。我和昆宏屠排在末尾,前头还有十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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