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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越来越不像从前一样灰扑扑。
他被他养得很好。
只是在受伤后,小鬼明明超过了睡觉的时间却还是没有来。
阎鹤开始整晚失眠,在病房睡觉的时间越来越早,哪怕开始昼夜颠倒,但是小鬼都没来。
甚至像很久前的那个星期一样,连续三天都杳无音讯。
风铃孤零零地在晚上响起,如怨如诉。
阎鹤一个人坐在卧室,安静地望着风铃,想起很久以前小鬼对侄子说的话。
他永远都不是小鬼压的唯一一个人。
微凉的夜风骤起,晃动地面上摊开的无数凌乱怪志书籍,无数张类似于聊斋自传的书页碰撞发出纷飞声音。
阎鹤靠在躺椅上,用其中的一本书盖在脸上,薄薄的封面带着捉妖束鬼这几个字随风晃动。
清浅的月光从窗外洒落,风铃依旧如诉如泣,四面八方的书页四处浮动,书页上记载着的怪志在如同被放出的恶兽,剧烈地浮动翻卷。
———
次日清晨。
钟明寺的禅堂里,弘晖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没说话,仿佛只有风声掠过。
弘晖存了点疑虑,看了一眼来电,又问了一遍:“阎总,怎么了?”
电话那头有了动静,嗓音微哑道:“我想问,有没有能够接触阴灵的东西?”
弘晖微微沉思道:“接触阴灵的东西倒是有,像是师父之前给你的佛珠,还有卫家那只傀儡玩偶。”
“这些东西都能够间接接触阴灵。”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哑:“不要间接。”
弘晖顺着电话那头人的话沉思道:“不要间接,要直接接触阴灵的话……”
“那便只有一个办法,将阴灵的魂魄凝结成实体……”
说着说着,弘晖倏然停住,他像是知晓了什么一般,语气沉下来厉声道:“将阴灵的魂魄凝结成实体是歪门邪道。”
“这可是要背上孽障的。”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弘晖手上捻着念珠,低声重复道:“阎鹤。”
“这是要背上孽障的。”
极阴体质本就不同于寻常人,相当于是一脚踩在阳间一脚阴间,随时都可能会被拉入阴间。
寻常人绞杀恶鬼,背上孽障还有自身的阳气可以抵御,但极阴体质绞杀恶鬼,只会让自身的阴气越来越重。
更不用提将阴灵魂魄凝结成实体这种逆天而行的歪门邪道,寻常人做都会遭到反噬,背上孽障。
弘晖手上的佛珠越捻越慢,深吸一口气道:“阎鹤。”
“你若是还在心里认我这个师兄,听师兄一句劝,不要再有这样的荒唐念头。”
早些年,年少时的阎鹤因为体质原因在钟明寺修行过一段时间,五欲清净得不似少年人。
电话那头只在一片寂静后应了一句道:“我知道。”
弘晖松了一口气,他语气缓和下来道:“你知道就好……”
没过多久,寒暄了几句后,这通电话便被挂断。
弘晖坐在禅堂,他偏头向禅堂外望去。
只见外头的天色阴沉,大片大片乌云聚拢,禅堂的门帘被风刮得不住晃动,碰撞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风雨欲来。
穿着僧袍的弘晖起身,将禅堂的门关好。
合不紧的门缝响起呼啸的风声,听起来颇为尖锐。
弘晖一手扶着门,莫名感到有些不安与心悸。
他神色迟疑地抬眼望向阴沉的天色,听着尖锐呼啸的风声,觉得大概是自己多疑了。
另一边的酒店。
头发乱糟糟的卫哲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随意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下一秒便提起了精神,热情道:“阎总好——”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津市吗?”
卫哲小鸡啄米一般:“在的在的,您这是要……”
话还没说话完,电话那头打断他,平静道:“你想在风水界扬名?”
卫哲愣了愣,好半晌才挠着头,带着点不好意思道:“原本来津市那会是想的,当然,现在也想……”
“您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低沉道:“帮我抓一个鬼。”
卫哲傻眼了,刚想说您什么鬼抓不到,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继续道:“那个小鬼不能有一点损伤。”
“一根毫毛都不能掉。”
卫哲还没琢磨出这两句话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来人就告诉他了最终的来意。
他要他给那只小鬼凝结出实体。
卫哲听到这句话时,几乎惊骇得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从古至今不是没有恶鬼用尽各种试图伪装成活人,拥有实体,也有活人因为接受不了亲人好友与爱人的离世,要逆天行事。
但他从未听过有人要给一个死了几百年的孤魂凝结实体。
不是刚死的鬼魂,而是一个已经游荡在世间几百年的孤魂。
卫哲立马神色凝重低声道:“阎总,这是逆天而行的事……”
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一瞬,开出一个几乎令卫哲倒吸一口凉气的天价。
他嗓音淡淡道:“我知道你出生在风水世家,身上总会有点一些能逆天而行的东西。”
卫哲艰难道:“是有,可是阎总,这是逆天而行……”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就打断他,语气淡淡将刚才给出的天价翻了一倍。
卫哲被钱砸得头昏脑涨,只会艰难地喃喃道:“不行……真不行……”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又将刚才提出的天价翻了两倍。
卫哲彻底眼花缭乱了,从牙缝里挤出喃语道:“不……这是要背上孽障的……”
“他不是什么恶鬼。”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是因为提到了什么人,忽然轻了下来。
“他只是一个压床的小鬼。”
“从未害过人,也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
被钱砸蒙了的卫哲头昏脑涨还不忘道:“即使是这样,阎总,但您还是要背上孽障……”
他们卫家作为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风水师,同那些江湖骗子与黑心风水师自然是不同。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风铃的清脆晃动声,卫哲听到男人似乎又拨动了几下风铃。
他淡声道:“那些孽障,我自会背负。”
———
深夜。
荒凉的盘山公路一侧,燃烧的烛火晃动。
一个长发长裙的女人背着包袱,蹲在地上,哭哭啼啼烧着香火。
她走一段路便蹲下来烧一沓纸钱与香火,长长的盘山公路熄灭的纸钱灰烬四处纷飞。
走过了一段路,女人又蹲在地上烧纸钱,身后跟了长长一串的小鬼狼吞虎咽地抢食着香火。
一长串的小鬼在深夜跟随着面前女人行走的场面蔚为壮观。
慕白是同无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