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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元徵踢翻,火随水流,顷刻之间,就将沧浪海的巨船化为一片火海,死伤无算。
就连叶沛之也在那艘船上,他被烧死了。
谢苏微微一怔,问道:“那么无极宫如今的宫主是……”
“是叶天羽,”姚黄道,“叶沛之的儿子。”
当年沧浪海与无极宫联手逼迫明无应再过天门阵,说正是因为他过天门而不入,天道为了平衡天下气运,才不断有妖魔现世。
叶沛之又拿出那个从冰海秘境中找到的上古残卷,说若是明无应不过天门飞升,世间再无人能过得了天门阵。
谢苏当年就已经知道,明无应在群玉山的龙神庙中被算计,背后必有殷怀瑜的参与。
他只是没有想明白,殷怀瑜所为的究竟是什么。
后来明无应以无形剑气震慑众人,又交出牧神剑,炼化剑中灵气以压制世间魔息,众仙门才退去。
可是谢苏随后又将牧神剑盗走,沧浪海如何能肯?
就连叶沛之也死于海上大火,这笔账,自然也是要算到谢苏身上的。
沧浪海和无极宫必不会就此罢手,就连剩余的那些仙门,怕也不肯装聋作哑,又怎么会十年来相安无事?
姚黄道:“那场大火之后,无极宫的门人忽然返回极北之地,又封闭了整个极北冰海,这十年间,再没有一个无极宫的门人走出秘境。虽然怪异,但是……”
他坦然道:“他们不出来更好,免得还要找来寻仇,再说,他们本来就是……自作自受。”
而这十年来,沧浪海再未发难,众仙门也默不作声,是因为昆仑的郑道年终于出关了。
郑道年接任昆仑掌门多年,极有声望,他在众仙门间一力平定调和,又在昆仑开了数场清谈会,便是争论那冰海残卷的真假。
辩来辩去,残卷的真假尚无定论,无极宫却已经封闭极北冰海,再无门人出现在世间。
此举在众仙门之中被视为心虚,又有郑道年一言九鼎,也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揭过去了。
姚黄道:“还有一个原因……”
谢苏问道:“什么?”
姚黄的声音之中有些嘲讽的味道:“自然是因为他们心中畏惧主人。”
当日是沧浪海和无极宫在前一力逼迫,众仙门畏缩在后,但既然一同在场,就也脱离不了干系。
如今昆仑已表明立场,这些人随风摇摆,生怕明无应出关之后要为难他们,当然要趁这个时机与沧浪海和无极宫划清界限,又持身中立了。
他们见明无应闭关十年,不曾下山,便稍稍放松一些,觉得十年前的事情大略已经含糊过去了。
谢苏轻声道:“以师尊的性子,其实……”
姚黄点头道:“是啊,主人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但人家要这么想,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让他们一直胆战心惊着,不是也挺好的么?”
谢苏顿了顿,又道:“姚黄,关于我当年盗剑闯天门阵的事……”
姚黄却好像没听到这句话,拍手道:“你瞧,半月小湖的所有摆设,还是同当年一样,我一件也没有挪动过。”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走到半月小湖。
微风拂过碧水,兰草和销明草在风中摇曳,香气清幽。
谢苏心知,姚黄这样打断他的话,是故意不想回答。
但他死而复生一回,心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
何况旁人怎样看他,谢苏从来就是不在乎的。
他温声道:“你不告诉我,我迟早也要从别人口中得知。”
姚黄见瞒不过谢苏,停下步子,似是有些犯难,最终还是开了口。
当年沧浪海的船毁于大火,谢苏持牧神剑闯入天门阵,身死道消之后,世上渐渐流传出许多传言。
最广为流传的一种,便是说谢苏悖逆人伦,对自己的师尊明无应有不轨之心。
他盗取牧神剑闯入天门阵,是为了飞升,想要破去那个世上再无人能够飞升成神的传言,为明无应正名。
也有人说,是谢苏原本就是为了自己飞升,只不过自不量力,这才死在天门阵中。
十年世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许多当年的真相已经被渐渐掩埋,无人提起。
唯独这点风流韵事被人嚼了又嚼,又因为明无应与谢苏是师徒,就更是耸人听闻,也流传愈广。
姚黄轻描淡写道:“世人就是这样,倒也不用放在心上。”
谢苏只是笑了笑,淡淡道:“我并不在意。”
何况这传闻……原本也算不得都是错的。
第88章 梦里浮生(二)
谢苏停住步子,轻声道:“其实我醒来,应该先去见过师尊的。他……他此刻在镜湖吗?”
“嗯……”姚黄眨了眨眼睛,“主人现在不住在镜湖了。”
他这句话说得既轻且快,谢苏听得不是十分清楚,不由问道:“什么?”
姚黄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上前两步,为谢苏推开小院的院门,回头看他,眼睛里面亮亮的:“先不说那些,快进来看看,我保证一点都没变。”
谢苏走进院子,脚步停了一停。
半月小湖后面就是无边无际的桃花林,恰好有风从山间来,吹落桃花如雨。
无数柔嫩的粉色花瓣落到院内,落到谢苏脚边。
这里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从推开的窗户可以看到房中,所有陈设与他离开的那日相比,连位置都没有动过。
自谢苏被明无应带上蓬莱之后,除去学宫三年,一直住在这个小院子里。
如今十年过去,这里没有丝毫改变,窗明几净,完全没有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而变得萧瑟。
谢苏心中一动,转身望向姚黄,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小院的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形如什么鸟兽从天而降。
他手腕一转,承影剑未曾出鞘,已经有剑气流露而出。
姚黄却是大笑道:“没事的,你来看!”
说话间的功夫,一只华丽的大鸟从天而降,落在姚黄身前。
这大鸟脖颈修长,羽翼宽阔,张开的时候几乎能将一个人完全盖在下面,通身闪亮鲜艳的羽毛有着五彩光华。
姚黄上前一步,站在大鸟身边,似乎是想伸手摸一摸它。
可是这鸟像是很不给姚黄面子,翅膀一动,落到了别处,一双深红色如宝石般的眼珠望着谢苏。
姚黄的脸顿时拉长了,抱怨道:“养了十年,还是不让我摸,比你还没良心!”
谢苏却觉得这大鸟身上的五彩羽毛有些熟悉。
片刻之后,他问道:“是我从溟海上带回来的那只鸟么?”
当年他在溟海之上,斩杀水兽仓兕,有一只彩羽小鸟混进了他的包袱之中,被姚黄抖落出来。
谢苏随手捡了些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