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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不经心,对此完全没有兴趣。
但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明无应其实是听到了的。
姚黄有时觉得,仙门之间的种种勾结缠连,对蓬莱的拉拢和忌惮,明无应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只是懒得理会。
他重又看向手中的文书,清了清嗓子道:“叶沛之派人送信来,说此次仙门大会,由他师弟范青全权做主,范青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
“姓叶的干什么去了?”明无应随口道。
姚黄答道:“说是还在闭关,赶不及过来。不过真正的原因么,是无极宫所在极北冰海有一处秘境现世,叶沛之要亲率弟子进入。”
秘境天地化生,其中往往有无数珍宝,或是玄妙机缘气运。秘境无主,各凭本事,先到先得。
极北冰海有一处新的秘境现世,无极宫近水楼台,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明无应道:“嗯,还有呢?”
姚黄愣了一下:“还有?叶沛之估计是怕手下的人修为不够,所以要亲自进去吧。”
明无应道:“我是说,你还有什么要让我知道的。”
“呃,”姚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低头看向文书,“其他就是各地有妖魔现世,上报的记录,清正司一向会抄一份过来……”
他余光看到明无应忽然抬起手指,示意让他等等。
姚黄疑惑道:“怎么了?”
明无应的坐姿仍然十分散漫,他转头望着西边,目光似乎穿过整个蓬莱秘境,看到了什么更遥远的地方。
“溟海上出了点乱子。”
他站起来,从姚黄身边走过。
姚黄却是愣了一下才跟上。
他早知道明无应的灵识可以覆盖蓬莱全境,却从来不知道,连溟海上发生的事情,明无应都感知得到。
明无应走到石桌旁,伸手在桌面上一拂。
那石桌上好似忽然有水波漾过,成了一面水镜,将溟海上的景象如实映出。
海雾之中,凶兽仓兕掀起滔天巨浪,木兰长船已被毁去小半,勉强不至有沉没风险,但仓兕势大力沉,再攻击几次,难保不会将木兰长船击沉。
船上已有不少死伤,溟海之上不能使用术法,各家仙门弟子仓促之间左支右绌,难以应对。
姚黄跟上前去,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主人可是要前去营救?”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忽然发觉明无应目光一动,脸上出现了一种他从没见过的神情。
漫天海雾之中,谢苏的身影再次凌空扑下,砍掉仓兕的其中一头。
浓腥鲜血泼洒,将木兰长船船头处一小片海水染红。
这九头的凶悍水兽,已经在他和昆仑弟子的围攻下被砍去六头。
凶兽吃痛,仍不见力竭,反倒有愈加强悍的气势。
仓兕的皮肤坚硬如岩石,就算那些昆仑弟子手持的都是宝剑,数度拼杀之下,也已经有数人手中的长剑卷刃折断。
谢苏落在船头,举起承影剑。
这寒如秋水的长剑上没有丝毫伤损,凶兽的浓腥鲜血也无法浸染分毫,剑光依然如霜雪一般清寒。
他握剑的手却有一丝酸麻了。
谢苏从袖上撕下长长布条,将自己的右手和承影剑缓缓绑在一起。
正当他要再度冲上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的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望着极高极远的地方。
有一道炽烈的金色光华,带着无匹的气势直掠而下,如煌煌朝阳划破九天!
金色光华所过之处,漫天海雾皆被激荡散去,露出一线碧色天空。
“铮”的一声,金色光华坠落在谢苏脚下。
那是一柄长剑,直钉入船头,剑身神光璀璨,兀自微微摇晃。
而长剑的剑柄恰恰就在谢苏垂下的左手边。
有隐隐的风雷声,由远及近。
谢苏垂在身侧的左手几不可见地微微一动。
旋即,他握住牧神剑的剑柄,拔剑而起。
双手牧神承影二剑,谢苏周身的气质沉凝洗练,一步纵跃而出。
他身上剑意浩瀚,如横扫六合。
作话:
丹鱼,出自《水经注·丹水》,“鱼浮水侧,赤光上照如火。网取之,割其血以涂足,可以步行水上。”
仓兕,九头水兽,出自《枣林杂俎》
第79章 天涯羁旅(三)
仓兕现身溟海之上,还袭击了木兰长船,使得众仙门伤亡惨重。
杨观得知此事的时候,十分震动。
只因溟海之中虽然有极多异兽,但是向来在深海自有一片天地,寻常人想亲眼见到都是极难。
木兰长船常年横渡溟海,这还是第一次被海中的凶兽袭击。
震惊之后,杨观心中便出现了深深的忧虑。
这数年间天下各地频频有妖邪现世,现在连溟海上都出了这样的事,实在令人不安。
他一面开辟场地,供各家仙门弟子疗伤休养,又命学宫上下倾力提供帮助,稍稍稳住人心,另一面将方长吉请来,详谈一番。
清正司虽是各家仙门共同成立,但要论哪一家在清正司中影响最深,势力最盛,自然还是昆仑。
而学宫原本在昆仑已经有千年历史,虽然迁至蓬莱,其实与昆仑还是一脉相承。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方长吉此来蓬莱,原本也是为了与杨观商讨学宫试炼之后的仙门大会一事。
他是溟海上惊变的亲历者,两人会面,方长吉自然先将仓兕出现的始末告知杨观。
杨观听后沉默不语,良久才沉重叹道:“各地异动如此频繁,我只怕……将有大魔现世。”
方长吉与杨观对视一样,其实心中也有一样的念头。
他似是想起什么,又问道:“我在船上遇到一个人,能使双手剑。此次能斩杀凶兽仓兕,不至有更多伤亡,大半因为此人在船上。他……他就是那个……”
杨观听了,却微微一笑道:“就是他。天下间能使得那柄牧神剑的人,你以为有几个?”
方长吉正色道:“此子将来……不可限量。”
被清正司司正盛赞不可限量的那一位,此刻正在蓬莱。
不过是在挨骂。
半月小湖的庭院之内,谢苏坐在石桌前,双手交握搁在桌上,肩平背直,一言不发,就好像当年在学宫里听夫子授课的时候一样。
怒气冲冲的姚黄站在谢苏身前,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又是担心,已经数落了他小半个时辰。
从他当年一句话不说就下山离开蓬莱,到三年间一次也没回来过,旧账越翻越多,姚黄也越说越生气。
谢苏只是一言不发,带着淡淡的笑意听姚黄数落他。
姚黄说得口干舌燥,从桌上端起茶杯猛喝两口,瞪眼道:“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