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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无应回到蓬莱,一连许多时日没有离开,倒是让姚黄觉得,他好像跟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就拿这次谢苏的结业大考来说,明无应的种种举动,就让姚黄觉得很是奇怪。

就连谢苏也越来越让姚黄看不懂了。

蓬莱山中的许多事情都是姚黄操持,他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能来学宫看谢苏的机会不多。

也不知道是否学宫的课业太重,每次见到谢苏,虽然总是姚黄一个人絮絮叨叨的时候居多,但他总觉得谢苏一贯的沉静之下,像是有了什么说不出来的变化。

这一对师徒都古怪非常,姚黄只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有时他想,难道是那一次谢苏下山,被明无应捉住,两人之间起了什么矛盾不成?

但他既没有胆子去问明无应,又甚少有机会见到谢苏,因此这设想也就终归只是一个设想罢了。

平日里事务繁多,但今日是谢苏从学宫结业的日子,在姚黄看来,明无应理应到场。

但他数日前就开始念叨这件事,明无应却好像是充耳不闻,险些惹得姚黄发了一场脾气,大怒道:“谢苏究竟是你的徒弟,还是我的徒弟?”

明无应只是淡淡地看来一眼:“你教得出来?”

姚黄不觉气短,却无力反驳,一边觉得明无应说的是真话,自己决计教不出谢苏这样的徒弟,一边暗自腹诽,明无应常年不在蓬莱,也不见他教过谢苏什么。

但姚黄心中也清楚得很,学宫的结业大考上,各家仙门都会有人到场,明无应一向不喜欢杨观,也懒得跟学宫扯上任何关系,更是对各家仙门的示好从来视而不见。

他不出现在学宫的结业大考上,反而更像是明无应会做出来的事。

姚黄便就此以为,今日结业大考,明无应是不会来的了。

但他晨起处理完案上文书,准备往学宫来的时候,却看到明无应的身影在自己窗外一闪而过。

姚黄心中觉得好笑,但是不敢展露出来,只是放高了声音道:“主人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对他这般揶揄,明无应也没有理会,只是板着脸丢下一句:“啰嗦。”

姚黄不由得暗笑,绷着一张脸不令自己笑出来,这便往学宫来了。

在姚黄看来,明无应虽然行事随心所欲到了极点,他的心思旁人也难摸得准,但却从来跟“喜怒无常”这四个字沾不上边。

但不知道他跟谢苏之间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姚黄觉得,以他对这两人性情的了解,不大可能是谢苏做了什么错事,而是明无应自己犯毛病。

此刻看明无应敛去周身气息,似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却似有若无飘过台上,姚黄就更觉得,自己想得没错。

他心情颇为复杂,暗自想道:“主人敛去气息,谢苏也看不见他,这样也算是求和?”

姚黄摇摇头,自将目光投向台上。

第一个上场的便是华歆,她擅于幻境织造,此时在台上也是以术法造就一个幻境,却是她们无极宫所在极北永夜之地的无边冰海。

校场上下,一时之间好像都身在冰海之上,眼前无数冰川起落,茫茫大海一望无际,那寒冷的感觉更是无比真实,连呼出去的气都成了白色。

如此逼真的幻境,令场下不少人看直了眼睛,直到华歆收回幻术,低头行礼,才“轰”的一声赞叹起来。

学宫弟子们各擅胜场,有的长于术法,有的精擅符箓,有善用阵法者如丛靖雪,也有一柄短剑凌厉至极的云靖青,当真是各有千秋。

到谢苏上场的时候,姚黄目光熠熠,不由得激动起来。

谢苏穿着学宫一式的月白色衣衫,乌黑如流水的长发用织银的发带竖起。

那刺绣腰带勒在腰间,更显得他肩宽腰细,双腿极长。

谢苏生得好看,姚黄早就知道,但他少年时是人如美玉,如今长大了,更显出一种青年男子的俊美挺拔。

他在台上低头行礼,姚黄便看到台下许多年轻女子微微红了脸,看向谢苏的目光也闪躲起来。

姚黄心中更是得意,又看向台上。

谢苏手中的承影剑色如霜雪,寒光如秋水在天。

姚黄见他起手一式,肩平背直,身姿说不出的好看,唇边露出一个笑意。

下一刻,姚黄就睁大了眼睛。

剑术可以取人性命,但谢苏身上的剑意却宁静沉凝,仿佛天地清浊,万物造化,其中有一真意穿连不断,行云流水,皆从承影剑的剑尖流淌而出。

校场之上凭空现出巨大的剑影,竟是谢苏的剑意凝实至此,化形而出。

高台之上,便是杨观也愣住了。

三年前明无应一剑斩碎秘境,亦是有巨大剑影,似乎能将天地日月也一并斩开,那炽烈的光华,浑然的剑意,竟然在今天,让他从谢苏身上看到。

剑风过处,众人只听到极远处有无数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不由抬头四顾。

是山中无数的落花,被剑风激荡而起,随着天地间的灵气汇聚于此。

一人一剑,千里落花,天地失色。

姚黄怔怔回头,轻声问道:“主人,你看到了吗……”

旁人察觉不到明无应在此,姚黄却是看得到他的。

明无应的目光似乎远摄重山之外,看着那漫天飞花,嘴角勾了一下,旋即转身离开了。

大考结束,已经有不少来观礼的人离开客舍,返回木兰长船上住了。

这船明日一早便要启程离开。

贺兰月在自己的房间里,最后清点了一遍行囊。来的时候他是孑然一身,离去的时候也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学宫一向不喜奢华之风,连杨观的房间都简朴得很,他们这些弟子的房间更是没有多余陈设,每间屋子都是一样的。

三年岁月,转瞬即逝。

贺兰月的目光扫过这屋子的边边角角,直起身来,向谢苏伸出了一只手。

谢苏似乎不知道贺兰月是何意,但仍是伸出手去,贺兰月大笑起来,伸手过去与谢苏击掌。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贺兰月认真说道,“谢苏。”

他生性豁达,此时离别在前,却也没有太多伤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有缘的人终能重逢。

谢苏望着贺兰月离去的背影,唇边微微露出一个浅淡笑意。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姚黄正在禁制之前等他。

正因为天下间无处可去,所以天下间无不可去。

很多年前,在那个破败的明光祠中,谢苏心中曾这样想。

但有些时候,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姚黄见他踯躅,脸上顿时生出疑问,说道:“你怎么不过来?”

谢苏低声道:“没什么。”

他举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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