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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断鸟雀的翅膀为它戴上镣铐,再为它开一扇看不见天的窗,程雀坐上窗台,眼里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灰墙以及沉沉死气,他早该习惯在这个暗室看遍四季,不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漆黑,一道惊雷闪过,照亮灰白的水泥墙,程雀脸色苍白地抬起头,望着满墙血痕未干的字迹迷茫地眨眨眼。

指尖的锐疼点醒了他,程雀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他发疯砸了一切能砸的,开始用手在墙上抠挖,用血写江朋成的名字。

程雀低下头,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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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开车啊发疯了,试着下一章开上车!谢谢大家,磕头了。

第22章 20钟摆摇啊摇

托了白川的关系,体检有条不紊地进行,全项报告出结果已经是晚上了,江朋成拿着一沓报告单,看不懂,院长一面念医嘱一面在稿纸上圈重点,听得他昏昏欲睡。

蔚城是依附远州的一座小城,多为城中村,白川早些年在这里吃海鲜住自建房考察,俗称回归自然,碰上了资金有限拘泥现实的院长,心情好大手一挥赏了一笔天使款。

白川就当做慈善了,没想到几年后接到个骚扰电话,便是创业成功的院长,邀他这个大功臣入股。

白川当时查了下蔚城的市场状况,不出半年这家私人医院必陷经济危机,他恰好近期水逆,预行好事积德,多一条财路没什么不好,于是白川直接遣了律师与助理上院长家谈判收购,顺利成了医院的主人。

江朋成听着院长追忆过往,沾血的手机响起短信的提示音,他食指包了纱布无法识别指纹,只得一个个输入密码,看完短信他迫不及待地移到窗口朝外看。

几辆全黑的轿车停在路边,一名相貌平平的男人斜倚副驾驶车门。

江朋成抓起桌上的报告跑出门,院长唰地站起身喊注意点,他等不上层层停留的电梯,从九楼的安全通道横冲直撞到一楼,带起的风刮乱额发,绵软的围巾擦过明亮的眼。

路灯下的男人对他招招手,江朋成气喘吁吁地开口,“老师。”

“朋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许优拍拍江朋成的肩膀,他需要稍稍抬头与学生说话,瘦了很多,阴骘的戾气消磨殆尽,只余百般折磨后的蹙缩。

许优不知道自己最骄傲的学生经历了什么,曾经目空一切的上位者狠狠跌进尘埃,处境卑贱如喊打喊杀的弃犬,以致于走投无路到投奔老师的地步。

江朋成是个痛点极高的人,许是被程雀养得太好,老师的一句话令他麻木的伤口撒盐般复疼,许优没有为难他,拉开后座车门催他上车。

开了暖气的车厢驱散了室外的严寒,江朋成在逼仄的空间坐立难安,身体却本能松懈下来,麻药失效后,他的手开始抽痛。

许优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开车时看着后视镜里的江朋成,“手怎么了?看起来伤得很重。”

“没什么,没事的。”

江朋成把手藏到身后,两湖枯朽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膝头,那处奔波一天沾了不少血灰。

他害怕许优说出置之死地的话,比如,你的手废了,我不能再教你刀术了。那他的一切都白费了,他流的每一滴血与眼泪都会沦为笑柄。

许优不再出声,提速开车回家,晚高峰车流量大,回程的路开了两个小时,暖气蒸熟江朋成身上入骨的柑苔香,血液里流淌着的程雀标记在无形中现形,他注视着窗外来往的行人,视弱的好处是,方便把每个人想象成程雀,所见之人皆是他。

许优家在中心富人区,车停在划定区域内,江朋成自觉从车上下来,解下围巾缠住小臂,跟在老师身后前后进了家门。

面容和善的妇女照常做了一桌家常菜肴,她有一对可爱的酒窝,江朋成迎上她的笑脸,身形僵硬地弯腰行礼,“师母。”

“小江,许优说你要来,这么多年不见,我还记得你喜欢吃什么,快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林芷玉是名成就超群的心理学家,日常出差受邀参加高校讲座,这个月是她一年中的休假日,很巧地与丈夫的学生打了照面。

江朋成拉开椅子坐下,桌子中央有一盘红烧狮子头,酱汁醇厚肉质鲜嫩,撒了一把解腻的葱花,林芷玉夹了一个放在他的碗里,江朋成额角泌出冷汗,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拔腿去了洗手间呕吐。

林芷玉和许优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一天没有进食,只能吐出些胃液,许优推开卫生间的门送杯蜂蜜水,江朋成吐红的眼眶堆着歉意,他接过水漱口,同林芷玉道歉,径直上楼回客房休息。

二楼除了主卧客卧还有一间书房,江朋成途经书房脚步停顿,半敞的书房四面墙挂满日本剑术成就奖,玻璃罩下封着各种赛事的奖杯。

江朋成的手放在玻璃罩上隔空抚摸银白的奖杯,迷乱地想着,如若没有一意孤行,他可能也会拥有这些,也可以站在颁奖台上接受花环掌声,可现实里他有的只是冷眼与贱种身世的审判。

许优端着漆盘敲响了门,江朋成恍然转身,走廊的灯很盛,他被晃了眼,误以为回到海岛的清晨,程雀端着药无声等待他醒来。

“你师母做了生姜红枣汤给你补血,伤好了我会继续教你刀法,你现在要做的是调理身体还有精神状态。”

“谢谢师母老师,我会早点搬出去的。”

“说什么呢。”

许优捋顺江朋成额前凌乱的发丝,他脸上的巴掌印随时间的递进已然到狰狞的程度,青紫交加的嘴角破个口子,一说话便拉扯隐痛,他低垂头躲避许优的目光,端过汤盅匆匆回房间。

客房是杂货间收拾出来的,打开灯,角落有一张行军床,纸箱子铺砌四周,江朋成没有落脚点,坐在床头把汤盅放上窗台,他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和那天他给程雀做的血汤味道不同。

汤很好喝,很快就见了底,江朋成捏调羹的手换作左手,陶瓷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无名指,相撞的戒指发出一声沉闷的脆响,他慢慢褪下戒指仔细端详,幽绿的宝石在他掌心像眼睛闪了闪。

漏风的窗户吹进来一丝冷风,江朋成的脸滑过凉意,他在逃亡途中外人眼前的伪装被一瞬瓦解,拔光防卫的刺后皮开肉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程雀像无处不在的空气,江朋成丢下调羹蜷缩起来,他捧着小小的戒指,好似捧着一颗心脏,他大概是疯了,才会把程雀视为心脏,可见不到程雀的每分每秒他都真切地感到抽痛。

不论是早就放弃的利培酮还是喝了一季的地西泮,都教他变成程雀的所有物,江朋成极端地想,如果没有程雀自己活着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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