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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清楚汪越汪大小姐这一出是有意还是无意。

温敛开起口来还一副不当回事:“马上就到了,明天晚上来我房间单身趴,别忘了。”

也对,他么,临市著名浪荡子了。

电话那头的谢明灏听温敛这边说不通,转而问闻现:“阿现,现哥,你真让他住你那儿啊,不关心关心他?”

“关心什么。”闻现腔调淡,带着点儿下午时分特有的倦怠,不急不缓的。

他总这么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矜贵,冷淡,拒人千里。

这家伙没人性。

谢明灏苦口婆心:“前女友后天结婚,他这两天就住她楼上,你都不关心下他晚上睡不睡得着觉。”

“你睡得着么?”闻现慢腾腾地掀眼,问右侧的温敛。

温敛还大言不惭:“睡不着呢,每晚失眠。”

这回答听上去就不大正经。

车厢内有一秒钟的静默。

一秒钟后。

后视镜里,穿烟青色西装的男人冷白而修长的手指握住笔记本电脑,手背上青筋隐现,下一秒不耐地随手丢垃圾似的把电脑往过去一扔,刚刚还没个正经的温敛本能地去接。

闻现看也没看他,没什么耐性:“有病就治。”

他没心思,也懒得劝。

温家在临市房产多得是,温敛偏偏要跑到瑞景中心店住,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有什么办法。

挂断了谢明灏的电话,黑色卡宴刚好开进酒店车道。

旁边一块巨型石碑精雕细刻着一行黑金字——瑞景卡尔特国际酒店。

温敛还记得闻现一早说过房间一应都已经安排好,他就不在酒店露面了,是以适时地开口:“车就停这儿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你不是还有工作。”

“嗯。”闻现靠着皮质椅背,正闭眼假寐,不咸不淡地应一声。

温敛手伸到车门把手上,想叫闻现明天晚上一起来party,被不远处马路边一桩意外吸引去了注意力,张口时话成了:“美女有难啊。”

就在刚刚,温敛看到,路边公交站牌前,穿一身浅色职业装的姑娘正等车,姑娘盘靓条顺,惹眼得很。不过一瞬间的事儿,一辆越野经过,车轮卷起地上还未渗透的积雨,唰啦啦全溅人姑娘身上去了。

大片大片的水渍,里外尽湿,活脱脱一幅泼墨山水图。

温敛开了车门。

雨后阳光反射进车厢,闻现皱着眉睁开眼。

他没应温敛最后那句明天晚上记得来,只是看见不远处,算不上熟悉,也不算上陌生的,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

付温枝接到Francis的下班通知就换了衣服到酒店正门外马路边的公交站等车。

下午一场阵雨刚刚停息,公交站的座椅湿漉漉,她穿着身上这套浅色衬衫铅笔裙,站在站牌前,装束跟这里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

越野车从她面前经过时,她正低头在看手机,工作群里发出来份新排班表,显然是因为她的到来特意修改过的。

Francis告诉她明天开始上C班,她在表格上找到C班那一栏,看得认真。

凉而湿润的触感透过衣服到皮肤上,付温枝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她抬起眼的时候越野车已经开出去好几米,留下的是大片泥水浇透她的衣服,铅笔裙被染成灰色,雪纺衬衣被浸湿,清晰可见里面蕾丝文胸的纹路。

这里是临市中心商务区,多得是游客、上班族,来来往往的人/流,她能感受到,很多道目光落到她狼狈的身上。

本能地一手挡在胸前,只是作用微乎其微。

付温枝蹙着眉看一眼马路另一头,连公交车的影子也没有。

周遭投过来的眼神愈演愈烈,她挡也挡不住,不挡也不是,略显慌乱地打开叫车软件。

上车点是“余汇区-瑞景卡尔特国际酒店中心店”,目的地是“云山区-寿裕南路-朝晖社区”,输入过很多次的目的地,今天却忙中出错一连两次都错误,她有些懊恼,正想删掉重输,蓦地觉得肩上一沉。

一件烟青色西装外套被披在她的身上。

眼前兜头罩下来一片阴影,是一个男人。很高。付温枝看过去,平视只见他解掉一颗扣子的衬衫领。

皮肤很白,喉结精凿细刻。

站在她面前不动如山。

付温枝屏息,不确定地往上看。

下颌、薄唇。

她想说谢谢,卡在了触及对方眼睛的一刻。

雨后的城市难得削减暑意,一道微凉的风刮过,公交站牌铁皮翕动,传出些微的响声。

男人半垂眼,神色淡,伸手来替她拉了下西服衣襟。

西服里的体温一分一寸侵入她的身体里。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怀着感恩、敬畏、客气,仰着头反复斟酌后才忐忑地叫一声:“闻先生。”

第003章

003

“闻先生。”

付温枝声音很轻,语调中讶异藏不住。

在这里看见闻现,其实既合理也意外。

她看着对方收回手,又看一眼自己身上宽大的西服外套,反应过来,忙道谢:“衣服…谢谢。”

男人影子沉沉压下来,两个人的身高差距让她讲话的时候只能仰起头,触及到那双十足疏离的眼睛,又分秒必争地快速移开眼,略微垂着头站着。

路边看过来的人好像不知什么时候散了,马路车水马龙一切如常。

不过付温枝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视线落在闻现解开一颗扣子的领口。雨后的风不时吹过,男人白色衬衫的衣领摇摇晃晃,露出的冷白颈项上有一颗红褐色的小痣,时隐时现。

她很短暂地出神。

“嗯,”闻现应一声,“下班?”

她在瑞景门店上班这事他有点儿印象,上回在家时候老头说过,说他们算半个同行。

做什么岗倒不清楚,老头没说,他也没问,人凭自己本事进来的,也不是凭他的关系,他没什么特殊关照人的习惯。

付温枝点头:“对,下班了。”

这样回答感觉有点干巴巴,她顿了顿,又说:“闻先生也刚刚下班吗?”

“嗯。”闻现不咸不淡应一声,跟她们一线倒班不一样,他倒是没这个点下过班。他没多说,只是问:“现在回家?”

付温枝点头应声:“对。”

闻现了然,结束这段没什么营养的对话:“我送你。”

他说完,侧身向着不远处,付温枝顺着看过去,午休时候看到的那辆黑色卡宴正停在路边。

车漆被阳光折射,亮得晃眼。前面挂着车牌,嚣张跋扈的临A8888。即便停在临市最富贾云集的中心商务区,与生俱来的惹人瞩目。

像他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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