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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陇西三族,要说了解,扬威镖局的分局遍布北地尤其西北,常年走镖交涉黑白二道的,曹勇作为曾经的扬威镖局少镖头,可以说是问他一准没错。
果然,曹勇只是想了一下,就立即道:“长孙氏!”
“长孙氏没有人员伤亡,并且长孙氏现任家主长孙元齐是个非常精明,非常懂得权衡利弊的人。”
曹勇说:“只要主子愿意将来给他封爵,他必定愿投!”
“好,曹勇你能联络到他吗?”
曹勇忖度了一下;“可以。”
谢辞道:“那你去吧!”
曹勇“啪”一声单膝跪地:“是!”
转头匆匆去了。
……
谢辞和长孙元齐的见面,是在正月十七,期间战火一直没有停过,谢辞有所打算,却不动声色,就连身边的心腹大将们,也仅有当时在场的几个知情。
趁着战事空隙,长孙元齐换上普通兵卒的布甲悄然离开,再换上寻常的衣物,披上黑斗篷,再三遮掩了身份,才前来。
来之前,他心里尚有犹疑不安,但一见谢辞,却不禁心中一定。
轻舟破开江雾,登岸抵达谢军的北大营边缘,谢辞既不装腔,也不拿乔,掀开帐帘他一低头进去,只见简单的小帐之内,一名身穿黑色铠甲披青黑斗篷,长眉入鬓目如冷电的俊美青年。
此人极年轻,却威势极足,一身铠甲血迹斑斑,显然刚下的战场,但他并未换甲,擦了手脸就过来。
他眉宇间有几分昔年谢信衷的影子,既无刻意笼络的姿态,也不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神色自若。
谢辞让他坐下,也不废话:“从今往后,你我前嫌一扫而空,你若肯暗降,我将来会封你侯爵。封地可能不会再有,但总体而言,绝不比你长孙家如今差。”
有关这一点,谢辞和顾莞讨论过很多次,已经有了个大体的章程了,他不会亏待他麾下出生入死的功臣,但分封恐怕不会再有了。
沉疴日久,百废待兴,只差的是最后的战事结束之后,就要开始大刀阔斧了。
谢辞这个话,长孙元齐信了七成,一个侯爵,对于新朝不算什么,但对于长孙家确实天大的事情。
谢家家风,谢辞的一贯作风,长孙元齐沉吟片刻,一咬牙:“好!”
他立即起身,俯身见了大礼:“长孙氏见过谢帅!”
被谢辞叫起之后,他有些忐忑:“长孙氏人少力薄,家兵和募兵不过两万左右,恐怕使不上大力。”
谢辞淡淡一笑:“你不需要使大力,你只需到带个头就行了。”
大力,谢辞自己会使。
……
终于在二月初一,龙抬头的前一天。
这一场松州至泯水一线大战,终于决出了胜负。
北军越打越勇,战力远非世家的家兵和募兵所能及的,兵锋大盛之下,连朱照普都感觉到吃力。
更何况那些大小世家和被他们渗透的普通卫所。
但被打得是心丧胆骇,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李弈全力控战,遣出他麾下的六大将领,分别率兵控住了各方的阵脚,有他们带着,堪堪稳住。
可在这场持续的三天两夜的大战之中,在深夜,突然位于平阳谷的东边的沁水河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决堤的巨大炸响!
双方打到这里,很多军资不缺,但桐油和黑.火.药一度都见底了,这样巨大的爆破,所有人大惊失色。
此时已是汛期初至,上游已经开始下雨了,河水暴涨黄浊湍急,一下子汹涌灌入。
这里是原野,张界竭力大喊:“这是敌计!谢辞这个人,不可能一直放任决口灌下去,他很快就会堵上的!都稳住,不要慌!!!”
可他这边的兵马已经慌了,除去他率领的范阳军之外,东边还没波及的长孙氏突然不顾一切收拢兵马就走了!一下子不得了了,同位作战的陇西闵氏、高氏一见长孙氏走,赶紧收拢兵马,也跟着就走。
而卢氏和剑南卢治的兵马犹豫了一下,抵挡之势不禁缓了下来。
而同时遭遇洪水的还有不知情的普通谢军将领和兵士,但黄宗羲陈晏陈凡苏维秦关立即飞马嘶声大喊:“稳住阵脚!稳住下盘,将士们!攻——”
洪水及腰深,不知后续如何,但谢军的普通兵卒还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听令看旗,迅速收拢阵脚,迎着敌军空出的缺口,冲锋厮杀了过去!
剑南罗氏并不平静,内部不和已经一分为三了,卢治这一部兵马的领兵的是卢治的亲弟弟卢凭,眼见战况急转直下,他最终也收拢兵马退后了,选择保存实力。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张界率着五万范阳军在死守平阳谷。
黄宗羲陈晏等人联手猛攻,他们也是当世名将,但此刻也不管什么一对一,他们的目标是杀死张界,最好全歼这五万范阳军。
最终的战果,松州至泯水一线,彻底被谢辞击穿。
张界、池广兴、赵悉三将战死。
……
淅淅沥沥的雨水,终于下来了,冷冷的,浇在清晨大地上。
决堤口子确实很快被堵上了,地面有些湿润,但甚至不多。
萋萋芳草地被大战践踏七零八落,横七竖八倒着戴甲的尸体和旗杆断刃。
张界是真的血战都最后一刻的,李弈救了他的父母,救他于水火,他为他竭尽全力战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李弈下令后撤之后,竭尽全力,终于率兵赶到之际,张界的尸体都已经冰冷了。他怒目圆睁,紧紧握着双环大刀,栽倒在地上,铠甲撕裂横七竖八的大血口子,鲜血已经流尽。
这三员大将,谢辞当时都说一声可惜了,但他说罢,毫不犹豫部署。
李弈蹲下身,他也有些狼狈,头盔下几缕散发散出,有些颤抖地手,给张界阖上眼睛。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田间等人哽咽,张界是很早跟着李弈的人,和他们一起多年。
除了张界,还有池广兴。
最后浑身焦黑湿漉的哨兵飞马会来:“尉迟将军传讯,赵悉将军他……战死了。”
只听见风萧萧。
半炷香之后,张界的尸身才刚用油纸裹了备上马,只听见有一阵嘚嘚急促的马蹄声!
“报!松州失守了!!”
李弈目眦尽裂,霍转身:“松州怎么会失守的?!”
松州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和江州一样,只要把城门一关,攻个十天半月都绝对不会失守。
松州刺史何正义,是渡江后最早投降李弈的一批人,他有兵马,后李弈又遣了三千兵去帮忙驻守。
怎么都不可能被攻破失守的。
讯兵低着头:“何刺史被绑了,及他的亲信们,松州耆望带着青壮打开了城门,迎接谢军进城。”
刺史何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