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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是得到张元卿认可的。
虽然,要舍下的东西很多很多。
张元卿一宿无眠,他思考了好几天,夫妇二人反复商量过,最后做下了一个决定,答应儿子。
张元卿是侯府主人,史夫人是掌家主母,张家家风很好,并没有弟大欺兄和争掌家权这类事情发生,有了张元卿夫妇的安排,张宁渊才能这么顺顺当当溜出他的院子,带着父母驾车就跑出来了。
他得意洋洋,给谢辞说他是如何如何说服他的老父亲的,又是怎么怎么样霸气侧漏让老爹“哐”一下觉得儿子长大了,然后把他娘也说服了,怎么准备东西云云,他智勇双全的全过程。
马蹄嘚嘚,雪地上三人并驾而行,谢辞和顾莞相视一笑,在这通牛逼之下,他们听出张元卿夫妇无声的拳拳爱子之心了。
张宁渊勾着谢辞的肩膀,两人一个人一个马背,他半吊在谢辞身上,露出一个欠揍的幸福笑脸:“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兄弟我?”
“没关系,你娘还在,你还是有人疼的!”他拍拍谢辞心口。
换了别人的,肯定不敢打这种趣,唯独一个张宁渊没有避讳直接就说了,谢辞也难得没有不舒服,他踹他一脚,“滚!”
三人一路笑着说着,驽马哒哒,拉着马车一路来到东郊的一处小庄子。
夜深僻静,疏疏几株老梅,暗香在雪中送来,房舍不新,但很安全坚固,已经连夜把屋子和庭院收拾起来了,火盆升起来把屋子烘得暖暖的。
拆了门槛,马车直接进到台阶下,把屏风抬出来挡在四边,张元卿又裹了一件大斗篷,把兜帽和围脖系上,好一会儿,张宁渊和史夫人才小心把他扶下马车。
蓝衣青披风,很高很瘦的男人,苍白而威严,史夫人扶着他,看着他父子二人,丰腴面庞微微笑着,一点都没有放弃侯夫人尊位的不舍。
张宁渊赶紧扶着父亲上了台阶,临进屋门前,他挥手:“弟妹,改天再和你聊,我得伺候我老子睡觉了!”
被张元卿打了一下,张元卿对谢辞颔首,还有顾莞,说:“老夫身体欠佳,请勿见怪。”
史夫人也微笑点头。
谢辞顾莞急忙拱手:“不见怪,夜深了,张伯父张伯母且快快歇息。”
……
张元卿身体差,这大半天马车和寒冷,大家都很担心他吃不消,因此也不废话了,匆匆说过一句,张宁渊就赶紧扶着他爹进屋去了。
张元卿最高,张宁渊略矮一点,史夫人虚扶着元卿,就着张宁渊撩起的蓝布门帘,一家三口进了屋。
朔风夹着雪扑进廊下,除了张宁渊嘟囔一句,夫妇两人都没说话,但惊鸿一瞥,一家三口动作间流露出的温情却极之美好。
顾莞不禁笑了。
这个雪夜,她突然就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这种亲情的美好,她微微笑了起来。
两人心情都很不错,也不困,目送了张宁渊三口进屋之后,又吩咐了几句,之后两人手牵手,沿着廊道,一路缓行到屋后的梅花林停下来。
说是梅林,但也不到,七八株大大小小的老梅树,虬枝弯弯,雪渐渐大了,一片片纷飞自天空中洒下,与梅树梢头的梅花混为一体,在风中轻轻拂动,美丽又宁静。
谢辞把手炉塞进顾莞的手里,披风拉开把她拢在一起,她笑着侧头瞅他一眼,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谢辞摸摸她的发顶,替她拂去浮雪,把斗篷的兜帽盖在她头上,“莞莞,你是不是想你爹和你娘了?”
他注意到,顾莞看着张元卿夫妇和张宁渊互动的眼神,很柔和。
顾莞捡起一个小树枝,戳了戳台阶下的雪地,“是啊!我是想起他们了!”
她微微笑了起来了,“张元卿很像我爹呢,不是样子像,是那种表面很严肃,其实却很疼爱孩子的人。”
“我妈妈,嗯我娘,也是这样微微笑看着我们,还会给我们做很多好吃的,我小时候嘴巴很挑,就得吃她做的,不做不吃,她就一边骂我小混蛋,一边给我做饭。但她总是做得很多很多,吃得我肚子溜圆。”
谢辞一开始的时候,是想安慰顾莞的,因为她的父亲顾衍之已经去世,徐氏,徐氏居然会天天给女儿洗手作羹,果真是一个好母亲,他又想褒赞附和两句。
但渐渐的,谢辞一句话都没说,他就这样把下颌贴着顾莞的发顶,静静听着她说她的爹娘。
其实那天说重办婚礼的晚上,他还有一句话,“你有什么心事也可以告诉我。”但话到嘴边,下意识没说。
其实顾莞和他说心事的时候是很少很少的,她基本没有说过。
这是她第一次,娓娓道来她小时候的很多趣事,她的父母爹娘之间的情感。
在这个寂静的雪夜,谢辞察觉了变化。
他好像,终于碰触到了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让他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想去打破这种感觉。
檐角挂了灯笼,灯光投在两人的背后,两个影子坐在台阶上靠在一起,一样的高矮。
顾莞抬起头,她的黑亮的眼睛有一层柔和的朦光,她神态间少了平时的那种洒脱和笃定,像一个真正的十八岁少女一样,柔和和他相视浅笑。
经过了这多变故之后,两人都有了一些变化,两人的感情先前一直都是顾莞做主导的,可现在,好像两人是一样大小的。
谢辞伸出手,把她的手扣在掌心,他的手指穿进她的手指里头,两人十指紧扣,他小声说:“等以后,咱们一起去祭奠你爹好不好?”
顾莞怔忪了一下,少倾回神,她点了点头:“好!”
她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情感,她抱住谢辞脖子,谢辞立即紧紧拥抱着她。
她长长吐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他的颈肩。她的父母没去世,但或许等他们百年后就收到了,等这些事情都完了之后,她就领着谢辞去烧上一刀吧。
并没有互诉衷肠,谢辞这次没问顾莞,但他感觉到,两人的情感又往前迈进了一步。
他拥着她,仰头望天,纷扬的雪花之上,越大越大,星光已经不见了,黑乎乎的苍穹,朔风凛冽。
他已经踏入中都地界了。
区区半月,所知所想天翻地覆,但今夜种种,心力油然而生,他仰头,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
张宁渊来了,谢辞也就终于知晓了父兄埋骨之地了。
那是在东郊大河边不远的一个小山丘上,视野开阔,背向中都,面向北地。
那时候谢辞刚刚越狱,尾随流放的谢家女眷北上相州,一家人都在北方。
张宁渊他们告诉了谢氏父子,希望他们在天有灵,能保佑谢辞他们。
那里冬天是一片开阔雪原,到了春天的时候,却又开遍地的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