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1


却很安静, 清空了的营区没有人声,只听见篝火燃烧的声音和远处的巡逻脚步声。

顾莞踩着银白的月光, 慢慢穿行在一顶顶帐篷之间的小道上,最后回到自己的营帐前, 牵出战马, 翻身而上, 跟着开始出营的军潮出了大营。

她漫无目的走了一阵,最后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躺在山麓下的小丘陵上,这里离疾疾的军靴和战马蹄声很远,只听见夜虫偶鸣,月光清幽洒在她的身上和山麓小丘上。

顾莞掐下一根狗尾巴草,放在眼前把玩片刻,最后衔在嘴里嚼了两下,一种草木根茎特有的微涩和清新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

她长长地呼了口气。

眼睛还涩涩的,有点热胀,真逊,居然哭了,还哭得稀里哗啦。

顾莞唾弃了自己一把。

她扔掉狗尾巴草,把两手枕在脑后,静静看着明亮的月亮,还有这片穿越了光年而来的皎白月光。

顾莞静静躺在月下的草地上,其实她还好,宣泄后舒服了一些,不过在今天晚上,她想一个人待着。

多少还是有些难受和惆怅的。

就给她一个晚上时间吧,等她收拾收拾心情,她想,大概明早就能好了。

顾莞知道自己不能沉溺过去的,她闭眼伸了伸腰骨,睁眼,看着漫天星斗和银白色的月盘。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老天爷真爱折磨人啊!

……

号角声越来越急促,战鼓隆隆擂响,校场集结的军靴声和战马声越来越大。

夕阳余晖不知何时已燃尽,纁红自帐壁褪了去。

“呲——”一声,火折点燃灯烛,驱走了暮色沉沉的昏暗。

谢辞自帐帘慢慢收回视线。

谢云谢平谢梓等谢家卫肃立在前,“啪”一声单膝下跪,“属下疏忽,请主子治罪!”

叶赫古磬是他们回到主子身侧之后这段时间里,最重要的一个任务,是顾莞调遣不假,但作为看守者,他们责无旁贷。

谢云等人自责垂首,请罪领罚。

谢辞垂目瞥了他们一眼,“先记上。”

“是!”

谢辞展开双臂,谢平等人立即上前为他卸下轻甲,再解开木桁上的玄黑护心明光重铠,为他一一披挂上。

穿戴完毕沉甸甸的重甲之后,谢云等迅速分开几人去抬谢辞湛金大刀,以及给战马套甲,分批去检视各自的装束携物。

谢辞转身,进了内帐,将长短匕首插在靴筒之内,以及佩剑等等物品,最后将枕下一枚玲珑扣取出,打开看了片刻,阖上放置怀内。

帐内沉默无声,他垂首之际,身后风一动,荀逍割开大帐气窗,无声无声站在身后。

内帐没有点灯,荀逍一身灰色棉布大斗篷,兜帽盖在头上,他嘶哑着声音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荀逍的声音比平时更沙哑,眼白泛满红血丝,这两天除了顾莞没见看见过他,睡不睡也没人知道,不过此刻再出现,那双扭曲赤红眼睛带着一种亟待咄咄之色,让他形相看起来更可怖了几分。

谢辞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内帐,他打开主座长案下的暗格,把谢家卫的暗报取出来快速翻阅一遍。

当初很多似是疑非的痕迹,如今把卢信义安上去一对,果然严丝合缝。

荀逍道:“我们接下来应当引蛇出洞。”

谢辞掷下暗报,抬目冷冷盯了荀逍一眼,“你先去,把甲胄换上,边走边说。”

谢辞本来对叶赫古磬有其他想法的,但人已经换回去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件事已经这样了,再说其他都是矫情。

那夜的事情,荀逍再没有提及,谢辞也没有,大家就当没有爆发过那场激烈的争吵。

谢辞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扳指。这是谢家卫回归之后,谢云他们呈上的。事发后谢云他们千里奔赴北疆和中都,曾想安排人给谢信衷父子收尸,未果,最后辗转拿回来这枚染血的扳指。

扳指精铁所铸,上镶一块不算太好的祁连玉,上面已满满的是一道道斑驳的弓弦摩擦痕迹,谢信衷戴了好多年,能用他就没有换。

这枚旧扳指上染的血已经掉了很多,但角缝里仍可见干涸的褐红色。

谢辞低头摩挲这没扳指片刻,将它呈于案上,他点燃了三炷线香,跪下来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最后将这三炷线香插在扳指前的黄土地面上。

他默念:爹,兄长们,谢辞向你们请罪了。我没有看好荀逍,让他犯了错,这都是我的过失。他日黄泉之下,但凭父兄严惩之。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谢辞当然不可能放过卢信义。

荀逍的话,谢辞顷刻听明白。荀逍猜,荀逊这般工于心计还有这么北戎王里应外合筹谋多时,部署绝对不止先前那些。这个卢信义很可能有什么把柄,或他们在卢信义身边布置下什么部署,否则可就辜负荀逊伏首卢信义这一番了。

和拓额墩部交易一事,谢辞认为自己既为主,没有看好荀逍,这便是他的责任,他的过错。

他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了。

荀逍极之聪颖,他顷刻就看明白了,胸臆之间一股巨大的愤怒油然而生,他冷哼一声作应答,甩袖闪身离开大帐。

谢辞站起身,身后的谢云等人也跟着站起身,谢辞一跪下后者也齐刷刷下跪了。

谢辞坐下,谢云和谢梓一边一个为他系上甲片护膝,谢云已经年届三旬,他也颇有几分战事天赋,如无这次意外,他大概已经在谢骍的安排下进入军中了。

他看战局也看得明白,谢云一边系一边蹙眉望了荀逍的背影一眼,说:“主子,但我们有可能会被北戎人利用。”

“不是可能,是一定。”

谢辞站起身,自己套上护腕,淡淡道:“所以我们的对手不是一个,要做,就两样都得做。”

父兄大仇不共戴天,复仇当然他同样亟不可待。

但北戎人那边和战局也绝对不能松懈。

谢辞接过湛金大刀,军靴落地铿锵有声,他快步出了大帐,翻身上马。

今夜月华大放,月色要比想象中更加明亮,只是此时此刻谢辞却觉有些刺眼了。

他独自坐在马鞍上,举目人影幢幢,却再不见那个一直与他并肩而行风雨同舟的熟悉身影。

他心口发涩,夜风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身上,谢辞抿着唇,心口涌起一阵冷意,有一种哽咽自喉头涌至全身,四肢百骸都顷刻战栗起来。

他强自忍耐着,深深喘了一口气,挺直脊梁,“驾”短促一声,率步骑二兵如往辕门疾驰而去。

精锐兵甲士气如虹,刃尖朝天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在刀锋般的身姿率领之下如潮水般蜂拥而出。

……

同一个月亮之下,一样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