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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廊下,方才她甚至来不及多反应和回答,只勉强笑了下,“……好,那我处理下这里的事情……”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回首一笑,背影匆匆消失在院门之后。

夜色如水,月光渐渐隐去了,一直到谢辞走了有好几分钟,顾莞才“呵”呼了口气,甩头,半晌,她不可思议,直接蹙眉坐在台阶上。

啊,谢辞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深夜的坚硬的花岗岩石板一阵冰凉,她使劲搓了搓脸,“天啊,怎么会这样?”

顾莞简直不可置信,她和所有朋友都是这样相处的啊,她努力回忆,可以非常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给出任何错误信号。

艰难时没有避讳,但她可以肯定那时是彼此之间都是纯洁的,谢辞不可能在刚死光了亲爹亲哥还有心情谈情说爱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莞简直愁得把头发都快扒光了,要知道,她原来的打算,也是一直以来的打算,是单身一辈子的啊。

她从没对谢辞有过哪怕一丝超越亲人的任何感情。

从一开始,她从没打算和任何人发生涉及男女之间的感情。

换而言之,她没想过谈恋爱的。

但如同一列一直行驶在既定轨道上的火车,今日竟骤然发现,它脱轨了!

……

顾莞在台阶上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方桌上灯盏里的灯油燃尽,闪烁几下渐渐熄了,屋里陷入一片昏暗。

顾莞不知道灯油放在哪里,她又坐了一会,仰望漫天浮云片刻,慢慢起身出了院子。

月光如轻纱般披了一层,山林屋脊染白,起起伏伏高高低低,一片无边无际黢黑的寂静。

顾莞站在梯田顶上眺望山谷很久,她蹲下来扶了一把歪在地上的麦苗,把这小片麦田都扶过一遍之后,她站起来,轻轻叹口气,从麦田里上来,沿着铺了碎石子的土道在月光下往前走着。

“睡不着?”

顾莞抬头,一身灰紫短褐手里拿着剑,是秦瑛,微笑看着她。

“瑛姐。”顾莞强颜欢笑,喊了一声。

秦瑛沿着巷子走过来,勾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如果小四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别怪他,他们谢家的男人就是这样。”

有时候会戳心,又闪闪发亮得让人心里发酸。

秦瑛怜惜顺了顺顾莞的有些散乱的发髻。

“没有啊。”

顾莞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是真的没有,不但没有不中听,甚至中听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还道歉了。只是……

唉。

秦瑛见顾莞情绪虽不太高,但微笑并不勉强,是真的不在意,她放下心,拍了拍她的肩,“那就好。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

秦瑛也叹了口气,她也很烦啊,“咱们去劝劝文萱那傻姑娘吧,回来后就一直哭,哭到眼睛肿得都快看不见路了。”

秦瑛大致能猜到什么回事,但姐妹俩年轻相差还是有些大的,秦文萱一直哭一直哭,她问也不肯说,秦瑛就想着顾莞是同龄人,可能会好说一些。

沿着碎石土道来到秦家姐妹暂住的院子,秦瑛住东厢房,秦文萱住西厢房,回来之后秦文萱一头栽进床铺上,哭得伤心欲绝泪语凝噎。

顾莞按了按鼻梁,打起精神进了房间,秦瑛贴心把房门关上了。

“文萱?文萱?”

房里的光线并不刺眼,秦文萱捂着脸坐起身回头,灯光晕黄下顾莞一反平日的痛快潇洒,正微微低头看着她,那双总是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染上一丝淡淡如水般的感伤。

秦文萱一下子悲从中来,她扑在顾莞的肩膀上,泪水倏地涌了出来,她呜呜哭道:“……顾姐姐,顾姐姐,为什么,为什么,其实我没有嫌弃他的,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

秦文萱从小看父母和兄嫂姐夫之间的情深意笃,她虽稚嫩,但她的感情并不肤浅,她很心疼荀逍,她并没觉得那有多丑,她想过了,人老了以后也会变丑的,她丑了荀逍肯定不会嫌弃她,那她当然也不会嫌弃他。

她追逐他,竭尽全力去寻找他。

但她也是人,在父亲兄姐的欲言又止下她装看不见一心坚持,但她也会累也会难受。

荀逍今晚大力推开,真的让她伤心了。

顾莞叹了一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但她知道秦文萱不需要她说什么,她只是需要一个肩膀和一个宣泄口。

让她劝,她也不知劝什么。

顾莞轻轻拍着秦文萱的肩膀,抬头看着帐顶,细棉布织就的简单花纹一圈又一圈,在黑暗里隐隐约约,看不清来路源头,找不到去向何方。

她突然感到惆怅,又难过。

人世间最难跨越的就是时间和空间,有这两样东西做梗阻,最好最美丽的一切,都轻易会变得面目全非。

她想到自己,张了张嘴,喉头却无端有些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轻拍的手顿了顿,闭目片刻,无声长呼了口气,才睁开眼睛,继续无声拍下去。

……

秦文萱哭了很久很久,才流着泪伏在顾莞的肩膀睡着了,顾莞轻轻把她放回枕头上,给她盖上薄被。

把湿透了半边的软甲和棉布里衣给换了,换上一身青色的扎袖斜襟长衣。山里雾水大,快天亮时下了一点小雨,没多久就停了。

顾莞告别了秦瑛,沿着有些小溪一直往前走,漫无目的走了很久,最终和靠坐在山壁上的荀逍碰上了。

顾莞的马很通人性,一直跟着她,她从马鞍上拿下水囊,和荀逍并肩坐着,拔掉塞子喝了两口,又递给他,“要吗?”

顾莞声音也有些暗哑,难得听见这么一次,荀逍淡淡瞥了她一眼,接过水囊,仰头灌尽,把水囊扔进峡谷底下。

山风呼呼的,不过今天没有日出,厚厚的云层把东边天边遮挡住了,流云在远处的山岭翻滚着。

两人并肩坐着。

荀逍一把将水囊掷进山谷,他嗬嗬嘶哑的声音大笑:“谢辞啊谢辞,他怕是得再痛一次才知道这世道有多么可怕!”

他神志已经恢复了,但情绪显然并没有,双目布满红血丝,让他看起来偏激得有几分可怖。

“哎,”顾莞手往后撑,长长吐了一口气,仰头望天:“那都是以后的事。”

顾莞说:“其实他说得也对,如果大家都这样,那咱们身后老百姓就真没有活路了。”

谢辞心存国朝北军,顾莞最先想起的却是后头这些小老百姓。

她昨夜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后她觉得,除了原轨迹参考以外,更主要她觉得在什么职位就得遵什么操守,就好像上辈子她工作上会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但假如她在体制内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如果她在谢辞秦显这个位置上,甚至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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