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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耽误他们,已经放出来两批。

如无意外,张青他们将来也是走这个路线的。

只是张青郑应两人却并不这么想,一听谢辞这么说,登时就急了,一翻身下马,不顾满地泥泞碎冰,“啪”一声就跪在地上,“四公子,我们不委屈!”

事实上,两人是很愿意跟在谢辞身边的,“将军遣出我们的时候,曾经问过我们的意见的。”

秦显历事多矣,他深知强扭的瓜不甜,而他是要给忠心于谢辞的人手的。

但询问张青郑应二人之后,两人即时就应了。

甚至他们这一路都还激动着,二十七八岁年纪的人,如同少年一般的情态。

张青小声说:“公子别担心,我们都自愿的。”

谢辞有些讶异:“为什么?”

“小时候,谢帅救过我的命。”

张青小声说:“那天灰蒙蒙的,北戎兵围了我们村子,”那时候张青还很小,五六岁年纪,北戎兵历来凶残,尤其是昆屠朔部,烧杀掳掠,全村尽屠。

张青家乡是边境小村,屡屡遭遇战火波及,他永远无法忘记哭声震天的那一夜,绝望恐惧到顶点的最后,是谢信衷夤夜率兵疾奔三百里,迎上昆屠朔部将其击退。

彼时还是大将军的中年大将,一身铁甲斑驳血污,他对村民温言道:“乡亲们,无事了,都回家去吧。”

无人嫌他一身杀气腾腾,更无人在意尚滴答淌血的长柄大刀,火把闪烁的黄光照在血污斑驳的铁甲上,成了他记忆里永不褪色的一幕。

因为小村位置不好,每次都首当其冲,后来谢信衷还专门拨了款并命心腹亲自过来,帮小村原址搬迁。

张青只有一个寡母,但孤儿寡母也得到了很好照应。

这样的事情,不是特例,还有许多许多。

郑应比较沉默寡言,他抿唇笑笑:“我是胡民混血,但大将军说,我能从军,建功立业。”

北地有羌氐归降内迁的胡民,北戎坐大,他们族群早已式微,人数不多,混血儿此前一直饱受歧视,但谢信衷认为,朝廷既以接受了他们的归降并内迁为大魏籍民,就不应这样。

他上禀朝廷,重新制定政策后执行,并亲自去视察过。郑应当时一群小孩子激动又不敢上前,谢信衷主动过来,和颜悦色勉励他们,郑应还非常幸运,被他摸了摸发顶。

至今,北军中还有好些胡族和混血的大小将领,这就是当年的之恩。

事实上,谢信衷蒙冤定罪之后,北军中非常多人愤慨异常,包括北地百姓,为此军中还清洗过了一遍。

张青郑应“啪”一声重新单膝跪地,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我等愿为公子效死!!”

万死不辞!!

谢辞翻身下马,将两人一手扶起,他喉头上下滚动,片刻,有些沙哑:“好!”

一线天光自缓缓流动的云层中泻下,照在谢辞的身前身后,他从没有这一刻这么直观地、深刻地认知到谢家荣耀。

谢辞心血上涌,这一刻,他为父兄感到无比地骄傲。

张青郑应只是万万千千军民的缩影,谢辞终于前所未有地清晰知道,荀荣弼荀逊和这幕后黑手,为什么非除去他和谢明铭不可。

今日之前,他不是想不明白,但他却真正深刻地认知到了。

谢家军魂,刻骨铭心。

谢家儿郎,虽死长青。

他有些激动,又难受,种种情绪翻涌,谢辞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坎,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我们走!”

“是!!”

谢辞翻身上马,他没有再回头,一扬鞭,三骑疾如闪电,往泸县而去。

……

半个时辰后,抵达泸县。

驿道旁,苏维已经翘首等待了许久,谢辞快马奔至之际,他立即驱马迎上去,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四公子。”

谢辞抬目瞥他,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好,是的!”

苏维激动又高兴,急忙拨转马头,当年带路。

两行人花了两天多的时间,在第三天午后抵达的宿州。

彼时阳光已现,视野能见度极高,离得远远,便望见了宿州城墙的轮廓。

这座谢辞曾经无比憎恨,连路过都不愿意停留多一瞬的城池,在他的眼前越来越近。

谢辞面无表情,一瞬不瞬盯着他,将它深深篆刻在心坎上。

即将抵达宿州之前,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尽力让其放松下来。

沉凝而不压迫,复杂而不憎恨。

嘚嘚马蹄越来越近,苏桢早已接到了儿子遣的快马报讯,此时待在自己千挑万选小心租赁下来的近郊别庄里,焦急又期待地踱步着。

当那踏踏的马蹄声终于出现了,他冲出了正厅,几乘快马绕过庄门当先而入。

苏桢第一眼就把谢辞认出来了。

这一刹,阳光异常地刺眼,他眼泪哗哗流出来,四旬过五的大男人,一下子栽跪在地,失声痛哭:“四,四公子,四公子——

一直压在心里的悔恨、愧责,汹涌而出,他捶足顿胸,心如刀绞。

事发之后,他已经把自己信了数十年的、在家里的所有佛像都砸了,包括祈求与亡妻来生相遇的弥勒佛。

谢辞勒停马,他定睛看了苏桢良久,最终他翻身而下,一步一步走向对方。

他将他扶起来,他听见自己说:“从今日起,往事不究。”

……

谢辞在宿州待了几天。

苏桢悄悄把他带回了宿州总督府。

没有顾莞在,谢辞也没主动显露顾莞教他的一些易容手法,苏桢费尽心思给谢辞乔装改扮,小心又安全将他带进宿州总督府中。

总督府外松内紧,严阵以待,在这几天里,苏桢除了垂泪诉说当年的悔恨事,下意识提起谢信衷旧年恩义回神又立即闭嘴,他还细细给谢辞说了如今北军的种种关系和个人见解,以及对幕后主使者的推测,在这方面,他很认同秦显的判断。

谢辞出入苏桢的外书房,苏桢还把宿州的兵力部署及备战情况等等军事机密一一讲解给谢辞知道,他还推测三月化冻就是北戎大军集结南下展开大战之时了。

毫无保留,一股脑只嫌说不够。

但如果说苏桢是简单模式,接下来梁尚和袁绍寅就要复杂一些了。

从前的话,大家关系都很好,但苏桢和秦显赵恒的关系要更好一些,而陈晏和寇文韶的关系则要偏好一些。

谢辞在宿州待了几天,苏桢知道他事情怕是还有许多,也不敢久留他,谢辞离开的时候,他亲自远送,还命独子苏维与谢辞一起前往云州。

长空高远,冰雪皑皑,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云州城。

陈晏也等在别庄之中,翘首以待,不断踱步,终于听见那马蹄声拐入庄门,他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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